浩瀚無垠的大漠上那一輪紅日已悄然西沉,冷風乍起,塵沙彌漫。
鍾無虞三人隻得下了駱駝,找一大沙丘後,掏了些幹糧給駱駝吃了,又喂了些水給它們,便坐臥下來。
那蠢貨又去撿了些幹糞來,漸漸地燃起了一堆火來,三人便稍覺身上暖和了些。
這大沙漠啊,真是吃人的地方,亦不是人呆的地方,白晝裏熱不可耐,黑夜裏冷不能忍,且還有流沙、飛丘,就算身懷絕世神功亦會栽倒於此,連那訓練有素的軍營士卒亦是馬失前蹄,葬身黃沙。
可憐那掌櫃的,雖剁了無數的人肉,可亦是有那淒苦的前因,以致心誌失常,做出惡障,雖說會遇報應,可是,唉……
本是天生麗質,自然美胚,卻皆付之這滾燙而冰冷的黃沙之下。
哎,真是天妒紅顏啊!
鍾無虞不禁在心內如此歎道。
“鍾公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在想我的主子,掌櫃的吧?”
蠢貨道。
“嗬嗬,說你是蠢貨呢,亦不蠢啊!”
鍾無虞和衣躺在沙上道。
“嗬嗬,嗬嗬,那,那個,鍾公子,我們要改變趕路的時辰。”
蠢貨改了口風道。
“為何?”
冷雪插話道。
“哦,這位仁兄,你有所不知,依我等現下的行程,曉行夜宿,那是死路一條,隻因白日裏烈日甚毒,且所剩水袋已然不多,如此這般是決計不行的,而改為夜行曉宿,既能避下空中火輪,又能省下飲水,二位公子,以為如何?”
蠢貨一口氣將話說清了。
鍾無虞點頭道:“你這蠢貨,還真不蠢啊,好,就依你之計,我等馬上動身吧。”
“好!”
“好!”
三人翻上駱駝雙峰之間,迎著空中冷月,逶迤前行。
“冷兄,你為何會突然出現?”
鍾無虞道。
“我迷路了。”
冷雪道。
“你追上了他們沒有?”
鍾無虞再問道。
“鍾兄,我自離洛邑之後,就一路急馳,日夜兼程,途中換了數十匹好馬,直追那慕容掌櫃,可是,總是會落後於他們一兩日,直到了那‘回頭客棧’,那慕容掌櫃的在那耽誤了一些時日,因此被我追上了,可是,待我要救鍾夫人時,卻著了那客棧的道了,險些就成了那碗中肉了,在下亦記得,那日操刀之人便是這蠢貨,在下本想於這些時日結果了這蠢貨,可是,在下見他雖是操刀手,卻亦是心地不壞,且救了鍾兄你,我就暫且放下了殺他之念。”
冷雪將這一路之事盡數道來。
“難怪,我見這蠢貨一直不敢正眼看你,嗬嗬,冷兄,別說是你,就連我也著了他們的道,差點送命,有一時,我也想一劍殺了這蠢貨。”
鍾無虞笑道。
“哦,哦,哦,你們兩個公子,都有……殺我……之心……我……”
蠢貨嚇得直想下駱駝了。
“哎哎哎,我說你這蠢貨,你這會想逃跑,能逃得了嗎?你不是都見過我們兩個出劍嗎?厲害嗎?你能在我們兩個的劍下逃走嗎?”
鍾無虞笑道。
“哎哎哎,對對對,我見過你們兩個出劍,那,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神劍法,厲,厲……害……”
蠢貨囁嚅著道。
“蠢貨,說你不蠢,你也是蠢,你,還想要逃嗎?”
冷雪道。
“不,不,不逃了。”
蠢貨隻得如此說道。
“哈哈哈……”
鍾無虞與冷雪一並仰天大笑,聲入那夜空冷月之中。
三人又並驅前行了。
“冷兄,就因你著了黑店的道,所以才又脫開了他們,讓他們繼續前行了。”
“對,至少,我落後了他們三日的行程。”
“哦,再加上你沒有向導,你踏入這無邊沙漠,就不禁迷路了,因此便原路返回了。”
“對,在返途中,我也差點喪命。”
“那你為何還沒喪命?”
“意誌力。”
“意誌力,哦,我相信,冷兄的意誌力是夠強的。”
……
紅日東升,紅日又西落,冷月西上,冷月又東降。
鍾無虞一行三人夜行曉宿,直是行了數日數夜,三人俱是身疲力倦,手酸腳軟了。
“蠢貨,我們走的這條路,對嗎?”
鍾無虞問道。
“鍾公子,應不會錯,我們走這一路上,我是細看了,那風沙雖會吹散掩蓋駱駝蹄印,但那牲畜幹糞猶在,就算連那幹糞不在了,亦有那一幫人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