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大夫人,這,這掌櫃的,不,不,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我可以向天發誓——”
管事的說得信誓旦旦,差點就讓鍾無虞改變主意了。
“大夫人,請上坐!”兩個丫鬟扶住大夫人坐在居室正位上,又為其沏上熱茶,“大夫人,請喝茶!”
大夫人慢悠悠地喝起了茶,好似沒有聽見管事的說話。
“這一家人真不簡單!”鍾無虞在心裏想。
“來的兩位客人是誰?可否報上名來?”大夫人瞅了鍾無虞與許壯一人一眼,問道。
“哦,在下‘金刀壯臂’許壯是也,那位小哥叫,小兄弟,你叫什麼?”許壯自報家門之後,想替鍾無虞順便作個介紹,竟發現自己還沒問過小兄弟的姓名,實是難堪。
“夫人,小人的賤名不值一提,況且夫人知不知道小人的賤名,於今日之事也是無益,不如將宋掌櫃的人命之案作個了斷,卻不知夫人意下如何?”鍾無虞回答道。
大夫人聞言卻不氣惱,居然點頭表示讚許,“嗯,這位小兄弟是個明事理之人,好,二位客人請坐下敘話。”
許壯聞言,亦不多禮,大喇喇地揀個交椅坐下了,又喚得那丫鬟為自己也斟上了熱茶,且端住茶盞,就飲上一口,直歎“好茶!”。
“許大俠果然爽氣,是條好漢!”大夫人讚道。
“哈哈——夫人過獎了——”許壯向其抱拳道。
“哎,小兄弟為何不坐下來?還站在那裏,就不知站得腳酸嗎?”大夫人又抬呼鍾無虞坐下來。
“哦,多謝夫人好意,可是我不能坐下。”鍾無虞道。
“為何不能坐下?”大夫人問道。
“嗬嗬——我怕我一坐下,可能永遠就站不起來了。”鍾無虞說話間,又望望管事的與眾家仆。
“哦,有我在,沒人敢動你,你放心坐下。”大夫人道。
鍾無虞聞言,緊繃的臉終於笑了,而後,他走向一把交椅,輕鬆地坐了上去,這確實比站著舒服多了。
那管事的在一旁實是聽得焦燥,他幾度想要開口說話,卻被大夫人的眼神給逼了回去。
“你出汗了!”鍾無虞突然說了句沒來由的話。
此言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誰,誰,是誰出汗了?啊——”
“你!”
“我?”
“對!”
“我,我沒出汗啊——”
“你額頭上不就是嗎?這外麵不刮著大風,你到是出汗了?說,因何出汗?”大夫人突然咆哮道。
“我,我——這,這與殺了掌櫃的有何幹係?啊——”管事的焦急之下,卻不知自己說漏了嘴。
待他說完之後,才幡然醒悟,想要收回話去,才發現有些事,真是瞞不住的。
“撲通!”一聲,突然間,那管事的居然跪了下來,他幾乎是帶著哭腔對大夫人道:“夫人,夫人,我沒有殺掌櫃的,掌櫃的真不是我殺的——”
大夫人卻仍是悠然地飲著茶,那管事的跪在地下,戰戰兢兢地,不知如何是好。
陡然間,大夫人手一抖,她居然將盞中熱茶潑向了管事的。
“啊呀!”那管事的被燙得如殺豬般嚎叫。
“哈哈——你這殺人凶徒,我們宋家待你不薄,你為何要殺了老爺?啊——”大夫人叱問道。
“啊——”那管事的突然又是一聲大叫。
就見他立時長身而起,自腰間抽出一柄長刀,就砍向大夫人。
“小的們,給我殺!殺了分金銀,分女人嘍!”管事的果然就有預謀。
大夫人雖是一穩坐釣魚台之人,但麵對長刀相向,亦是嚇得僵住了。
“當!”地一聲大響,便見得火光四射。
原是許壯的金刀與其長刀相撞,震得管事的往後一個趔趄,差點倒在地上,那握刀的虎口居然裂開來,有鮮血不時迸出。
“小的們,給我上!”管事的又大喝一聲。
十數個家仆中,卻隻有兩三個人響應起來,但早被其他家仆摁倒在地,動彈不得。
“將這些孽畜就地結果了!”大夫人站起來道。
這個女人說話雖然沉穩,但卻甚是駭人。
鍾無虞不禁心頭一震,又想到了什麼,卻又想不清楚。
刹那間,房中是血濺四方,哀嚎頓起。
那幾個反叛的仆人倒在血泊中,仍在不斷的抽搐,就像幾隻被宰殺的雞鴨一般。
難道這幾個仆人真有罪嗎?他們真該死嗎?
人的性命就如草芥一般,不由得自己作主。
唉,真是可憐的人!
“你,你們,為何,為何不聽我的?為何不聽我的?啊——”管事的手上的裂口更大了,血也流得更多了,他實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