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是舅舅送進來的人,還是九皇子三皇子其中的一位?”
沈馥神色平靜,屋中炭火正旺,她背對著芳主,撚起一枚玉簪斜插,芳主神色莫名,許久才長歎一聲,主動跪在沈馥背後,低頭開口:“芳主是宋家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姑娘贖罪,但鬥膽一問,姑娘是如何知道這件事情的?”
她有些疑惑,自進藏珠院以來,自己素來本分老實,也從不多插手沈家之事,完全想不出自己有泄露身份的理由,隻能開口詢問沈馥,沈馥梳理打扮的手微微停滯,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如今你關心的並不應該是我為何知道,而是我現在要用你做什麼,舅舅派過來的人,難道隻會關心細枝末節嗎?”
這話的有點重,但實際上是沈馥不知道應該如何跟她解釋,總不能告訴芳主,她是死過一次的人吧?不過這件事,上輩子也是她自己揣摩出來的,隻不過那個時候,芳主已經香消玉殞,來不及讓她驗證,今點破身份,也算是彌補上輩子的過失。想到這裏,沈馥不由得微微歎氣,再次開口:“想來舅舅不該指派你一個,藏珠院裏還有誰,是宋家出來的?”
這回芳主則是更加吃驚,她本以為這位表姑娘猜出她身份已是極致,卻沒想到還能知道宋家來人不隻有她,一時間,芳主顯得溫馴起來:“鬆亭也是宋家人,我與她是嫡親姊妹,所以生的不像,但鬆亭本領比我好上不少,倘若今晚姑娘要用,我姊妹二人隨時都可赴湯蹈火。”
“不必,你今晚護著軟玉便是,我自有分寸。”
芳主欲表衷心,卻被沈馥徑直阻攔,窗外月色漸明,沈馥心頭越發沉重,倘若今晚事情不順,她怕是要重新考量某些事情,才能保證安全,否則到最後害人害己,她重新回到人世間,當真一點意義都沒有。
再圓融那邊,不過剛剛入夜,這和尚就收拾清楚,什麼袈裟念珠法杖,一概不帶,隻身著短衫,惦記著方便行事,等到外頭三聲布穀啼鳴,他登時興奮起身,卻也沒輕舉妄動,稍稍貼門低聲詢問道:“可是藏珠院的姑娘來找?貧僧好等,不曉得是那位姐姐親自來請?”
這就顯示出圓融精明之處,他也不輕而易舉出門,偏要問清來人,拿個憑證,從門縫處,他瞅著有窈窕身影提燈矗立,那聲調也是一等一的嬌俏酥軟,聽得他骨頭發酥,隻聽那女子道:“我可不是在藏珠院伺候的丫鬟婢子,而是今早同大師你出大姑娘出門的溫香,怎麼,大師這就記不清人?當真令人傷心。”
圓融雖色迷心竅,卻也還記得溫香是那正院二姑娘的貼身侍女,正院跟藏珠院勢同水火這事兒,他還是知道的,當場就警惕起來,低聲詢問:“溫香姑娘不是二姑娘的紅人?怎麼來幫大姑娘傳話?難不成大姑娘跟二姑娘一同捉弄我?”
門外那女子低笑,徑直湊到門邊,聲聲嬌柔,直令圓融神魂顛倒,隻聽她款款道:“大師有所不知,大姑娘身邊的軟玉是我的嫡親姊妹,二姑娘雖然待我不薄,可終究抵不過親姐姐來的好,原本,今日來傳話的必定是我姐姐,偏偏她身子不爽,來不了,否則怎麼舍得怠慢大師?”
這圓融本就是色中餓鬼,沈琛為襯托風流,府中侍女姿色最差也有個清俊,圓融來府中幾回,早就對諸位女子垂涎不已,這會兒門外人嬌聲軟語,他哪招架得住,方才那點警惕,早就丟到爪哇國去,這和尚匆忙推門,給寒風吹過,倒有幾分後悔隻著薄衫,登時就想回屋添衣,卻不曾想,對方竟牽他衣袖,柔荑輕扯,將個圓融勾的失魂落魄:“大師還忙什麼?大姑娘最怕冷,這會兒風口裏等您,難不成大師忍心?”
這兩人一路行過庭院池塘,夜深,沈家又極曲折幽靜,九曲十八彎的,圓融這個生人就認不清路,也分不清給帶到那裏,隻見前頭引路女子驟然不見,沈馥身上那股冷幽香氣悄然彌散,他抬頭去看,正見沈馥立在亭中,四周水色月光輝映,真好似月宮嫦娥,看的個圓融心癢難耐,急匆匆就往上撲,入懷溫熱嬌柔,惹得他喜不自勝,隻顧胡親亂啃:“好姑娘,可饞死我……”
“哪來的淫僧!竟敢肖想姑娘!”
圓融正得趣,胡亂摸著就要往裏頂,耳畔嬌斥卻如驚雷炸響,惹得他驚慌失所,一桶冷水又兜頭蓋臉撲來,寒冬臘月的,他身上唯有短衫,這會兒就凍的瑟瑟發抖,連帶腦子也不清醒,眼前火光閃爍,映亮沈馥麵容,他才察覺自己被沈馥算計,這圓融也是走慣江湖的,哪能忍沈馥這樣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