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清查(1 / 2)

沈馥心頭沉鬱,卻沒急著開口,好半晌,齊姨娘那扇從後隱隱約約透出血腥氣的房門才吱呀一聲打開,楊大夫手上沾血,滿臉嚴肅,看著並不像有喜訊的樣子,甚至指尖殘存些許鮮血,更是看的沈老夫人心驚肉跳,而沈琛見此情景,也是心頭發緊,試探著開口:“大夫……”

但沈琛不過剛剛吐出大夫兩個字,楊大夫就先打斷他言辭,向一旁藥童拿來濕熱布巾擦拭手掌,冷聲道:“是對龍鳳胎,沒是沒了,但那女子身體好,日後還能再懷,這些日子好好照顧照顧吧,老夫先行告辭。”

語畢,這位德高望重的大夫,竟是半點麵子都不給,直接帶著一眾隨從出門離開,徒留沈琛麵色難堪立在廳中,沈老夫人聞言更是頭腦發昏,徑直向後踉蹌,眼見著就要摔倒,好在攜寧點絳兩母女及時攙扶,否則這位老夫人便要倒在地上,但此刻她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嘴唇顫抖著:“去給我查!誰這麼狠的心,要害我沈家子孫!”

這聲動靜滿是惱怒,周芸唇角稍稍勾起,上前擠開攜寧,溫和替沈老夫人順氣,眉眼溫和,又帶著些許危險,在沈馥看來,像是暗中窺伺的毒蛇,隻聽她溫柔道:“母親莫急,我方才就已經打發疊翠進屋去問,京兆尹審問那犯人,想來初八就會有結果,咱們家的事,他們不至於怠慢。”

話音剛落,房間裏頭就傳來齊姨娘淒厲裏帶著悲苦的質問聲,令沈馥臉色大變:“大姑娘!我不過是孕中脾氣不好,責打軟玉那婢子幾回,你何至於不放過我腹中胎兒,那可是你的弟弟妹妹啊!”

此話一出,沈老夫人臉色立馬變得惡毒起來,隻因為當初沈馥曾經對她的那些話,雖然當時她的確相信沈馥,但,如今齊姨娘真的出事,沈馥就是她首先懷疑的對象,沈馥張口想要辯解,偏偏這個時候,周芸的得意丫鬟,疊翠,又捏著齊姨娘衣服上一片帶血布料出來,頗為得意的斜睨沈馥:“齊姨娘托婢子將這塊布料帶出來,是藏珠院給的東西,她就是穿上後才不舒服,希望阿郎娘子能徹查一二。”

“給我查!”

沈琛驟然暴怒,額上青筋盡數暴起,哪裏還有平日自己努力維持的文人雅士模樣?這副姿態更是看的攜寧心驚肉跳,沈馥咬緊下唇,試圖辯解:“這料子送到正院多日,並不隻有女兒碰過,還望父親跟齊姨娘不要做糊塗事才好,更何況送布料的丫鬟是紅蕊,前些日子剛被女兒打發去曾嬤嬤處,倘若懷恨在心,故意陷害,也未可知。”

直到這個時候,沈馥才慶幸自己提早將紅蕊提拔起來,今日有所用處,她並不覺得用紅蕊頂鍋有什麼錯處,這世道就是這樣,惡人自有惡人磨,紅蕊本非善類,但周芸此刻,唇角卻浮現幾分得意笑容,湊前伏耳在沈琛耳畔低聲道:“如今府中可就泉哥兒一個男孩,大姑娘為泉哥兒做出什麼糊塗事也是有可能的,還是體諒體諒吧,畢竟齊氏不過是個姨娘。”

這番暗中添油加醋的話並沒有被沈馥聽見,此刻冬日寒,她跪在地上,鬆亭頗為心疼,上前想要給沈馥墊個軟墊,免得自家姑娘凍傷,誰曾想,這副心疼沈馥的作態落在認定沈馥傷害沈家子嗣的沈老夫人眼裏,就成了大的罪孽。

不過一個眼神,重巒那張,古板、時常板著,有些像男人的臉上,就浮現出惡毒笑意,她的棉鞋踩在雪地,發出嘎吱嘎吱的動靜,鬆亭恍若未聞,隻認真低頭幫沈馥處理著,而沈馥的視線被鬆亭擋住,沒能看見拿著平日裏,用來撥火炭的燒火棍的重巒。

鮮紅血液從鬆亭額角蜿蜒流淌,沈馥瞳孔驟縮,猛然抬頭,才看見重巒高高抬起的手裏,帶血的燒火棍,一聲,那根黑乎乎的棍子帶著破風聲再次砸下,沈馥來不及推開鬆亭,情急之下,隻能摟著鬆亭脖頸,用脊背替她擋下。

雖是冬日,但重巒本就力氣大,掄圓的這一下,打的沈馥心口發悶,眼前更是陣陣發黑,乃至口中逐漸彌漫血腥氣,正在這個時候,宋肇卻披風戴雪,匆忙趕來,看見他當成眼珠子般看重的沈馥這般淒慘,登時目眥欲裂,上前就是一腳狠狠踹在沈琛腹處,將他踢倒在台階,又扶起沈馥,口中猶恨:“當初行雲下嫁,你應允不納妾,不過幾年就收娼婦入門,我當初也曾這般對你,如今行雲去世,你倒欺負藏珠!怎麼,欺負我長寧宋家如今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