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幕
麵前披頭散發的大漢比身材修長的向由基還要高出一頭,一身虯結的肌肉像是黑鐵坨子,壘成了這個鐵塔一般的巨人。
“碰上狠茬子了。”向由基低聲,白陌從背上解下重劍握在手裏。
“馬,錢,吃的,兵器和衣服,都留下,”黑粗漢子的聲音隆隆如悶雷,“人走。”
“你們一夥的?”向由基板著臉,“五人劫道,已經犯了群盜之罪,加上盜馬和襲軍,你們的罪過可大了。”
“襲軍,是多大的罪?”大漢反問。
“死罪。”向由基。
“誰能免罪?”
“無赦。”
大漢嘎嘎地笑了起來:“西糾覆軍滅國,肆虐中原,誰治他們的罪?誰砍他們的頭?所謂的軍爺官爺,被糾國人打得抱頭鼠竄,卻在我等流民麵前耀武揚威,可笑不可笑?”
“這不是一般的流民。”白陌低聲,“有些見識。”
“軍士,東西留下,人走,”大漢再次,“不然別走了,丟你們去山裏喂狼。”
“本事沒有,口氣挺大。”向由基用腳尖挑起地上的短弓和箭袋,撈在手裏,“我倒要試試能不能走。”
大漢身形一晃,狼牙棒轉瞬間已經劈頭砸下。
“好快。”向由基側身閃過,“這是什麼怪力?”
趁巨漢一棒落空,白陌運起重劍橫掃對手腰際,巨漢立起狼牙棒格擋,重劍深深地砍進了木質的棒身。白陌手上用力,想把重劍拔出來,然而巨漢同時發力,白陌隻感覺被一股沛莫能禦的巨力一扯,身形都快站立不住,隻能當機立斷,鬆手棄劍。劍脫手的一瞬間,巨漢已經揮動狼牙棒,把劍淩空甩飛,重劍死死地釘進五十步外的泥地裏。
白陌向後一個翻滾拉開距離,拔出腰間短匕反握在手裏。
背後傳來馬嘶聲,向由基和白陌回頭看,穆紅穆鬆正和兩個流民一起死勁地拉扯著兩匹馬。
“當心了!”巨漢的吼聲如驚雷乍起,向由基和白陌下意識地再次向後翻滾,狼牙棒橫掃過他們原先的位置,帶起的勁風幾乎將人掀翻。
“近戰打不過你,別怪我遠攻欺負人了。”向由基大步躍出,和巨漢拉開幾丈距離,從箭袋裏摸出羽箭搭在弓上。
白陌不退反進,欺身貼近巨漢,揮動短匕橫掃,直指咽喉,巨漢來不及收回剛揮出去的狼牙棒,情急之間居然舉起蒲扇一般大的左手直接握住了白陌的短匕,使勁一抽,白陌不得已鬆開手,一腳蹬在巨漢的腹部,借力騰身,向後躍退。
那一腳的觸感,就像是踢在銅牆鐵壁上。白陌越想越驚。
巨漢把短匕隨手扔在地上,像丟一根牙簽一樣。幾滴血從他的指縫漏出,但是巨漢神色自若,很明顯傷得並不深。
“這一箭要射你左肩。”向由基已經張開弓,瞬息之間箭已離弦。
聽到弓弦爆響,巨漢急忙側身閃避,卻恰好把左肩送到了向由基的箭上。出人意料的是,羽箭射在巨漢肩上居然被彈飛出去,在空中轉了幾圈,斜斜地插進地裏。
“這一箭要射你右肩。”
弓弦又是爆響,巨漢還是閃避,但看起來倒像是巨漢自己把肩送過去一樣,羽箭再一次擊中了巨漢的右肩,然而也再一次地被彈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