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七月熟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亦飛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累的夢。“小姐——”七月再次呼喚她的名字，她的脈搏虛弱，七月心疼不已，“日青。”昏迷之中的亦飛斷斷續續地叫著九王爺的名字，七月淚如雨下，如果小姐醒來知道孩子沒有了，不知道會不會連求生的意誌都沒有了？隻有九王爺才能救她，但現在九王爺在哪裏呢？
“一如。”遲天成堅持不懈地喚著她的名字，隻要她能醒來，他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哪怕這輩子她的心裏隻有劉日青一人。他見她緩緩睜開雙眸，如霧氣般，他明明就在她的身邊，卻感覺與她咫尺天涯。“對不起。”她醒來了，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她轉過頭，不看他痛苦的表情，她對眼前這個背信棄義的人，除了恨便沒有其他的感情。他背棄了他們之間的約定，她不會原諒他了。小腹處傳來隱隱約約的疼痛，血紅色遍布於她的眼前，“孩子。”她痛苦地低聲叫了一句，她無力掙紮了，連日青的骨肉她都無法保存，她還有什麼顏麵再見到他，他會恨自己嗎？她不敢想象，日青知道後，會是怎樣心痛的表情。“飛兒，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呢？”“還是女孩比較好，像你。”日青溫潤清朗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她麻木地任憑眼淚流下，她看見七月一臉哀傷地站在床頭，對不起，七月，這次，又連累你了。
“一如。”遲天成從身後的幾案之上拿過一副卷軸以及一根玉簪，“這是他的遺物，我想你需要。”他輕輕展開畫軸，畫中女子在紛紛揚揚的花瓣之中翩然起舞，傾國傾城。他將畫軸和玉簪放於她的枕邊，無奈地轉身離開，或許，此刻，隻有自己離開，她才不會那麼心痛。亦飛將冰冷的畫軸緊緊抱在胸前，但一切都已無濟於事，人已逝，遺物有何用？這輩子，她欠他的，注定還不清，恐怕，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很難還清，她腦海之中閃過一個又一個人物，日夕、七月、陳明嶽、秋伶、藍西雨……這輩子，她欠太多人的情債。還有日青，她此生唯一的愛，她也無法陪他白頭偕老。
滿月漸漸退去，月牙掛在梢頭，亦飛清瘦的臉頰又消瘦了一圈，七月擔心，亦飛會如一縷青煙，隨時會消失。她們幽困於這個繁華的牢籠，前路彌漫，身邊亦沒有風景。七月端來一碗清淡的稀粥，試圖喂亦飛吃下去，但她隻是對著一根紫竹簫和一幅畫軸發呆，似乎已經忘記了七月的存在。“小姐，皇上的遺體已經運回大齊好好安葬了，你不要再為難自己了。”七月哽咽著，“七月。”亦飛開口叫她，“孩子真的沒有了嗎？”她撫摸著自己平坦、精致的小腹，癡癡地問著，“小姐。”七月忍住淚水，不忍心點頭。
窗外風聲呼嘯，窗內月華清冷。“誰？”七月警覺地站了起來，黑暗之中走近一個身影。
“九王爺！”七月驚喜地叫了一聲，一身夜行裝的日青摘開麵紗，緩緩步入燈光之中。“飛兒。”他輕聲喚道，亦飛詫異地抬起雙眸，他與她之間隻隔著一丈遠，為什麼她覺得他遠在天邊，他像飄渺的霧氣，抓不住也觸不到。亦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小姐，是九王爺。”七月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仍然難掩興奮之情。亦飛這才相信自己眼前的這個人真的不是幻覺，她扶著雕花的床欄，吃力地站起身體，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日青急忙上前，緊緊將她擁在懷中。“對不起，飛兒，我來晚了。”日青自責地抱著亦飛，淚水滴落在他垂下的銀色發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