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嬸嬸趙暮雲(2 / 2)

“小小,不,嫂嫂,方才皆是我的不是,你且鬆手。”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了起來。

遲小小又稍加力度,“嗯,我沒聽清,你叫我什麼?方才你可是一個遲小小遲小小地叫我?如今你且說是誰的錯?”

遲小小故意擺出一副茫然的神情來,等著那婦人開口。

正待那婦人要張嘴說話時,床上的秦子修便弱弱地說道“娘子,你且放手。”又轉頭對那婦人說,

“嬸嬸,你莫怪,娘子隻是還未恢複過來,我且和她說幾句。”說著便輕咳了起來。

遲小小愣住,剛才隻顧著打架,倒是忘了秦子修還在這裏。

莫不是自己方才的潑婦樣被他全然瞧見了,不禁低了頭,聽著他咳嗽,心裏難免有些過意不去。

興許是自己氣到他了也未可知,罷了罷了,如此想著便放鬆了手裏的勁道。

那婦人見遲小小稍有鬆懈,便趁機從她手裏掙脫,轉頭啐了她一口便一股煙似地了跑出去。

遲小小一轉頭便見那婦人連影兒都沒有了,便朝著她去的方向啐了一口。

想來這婦人也是個欺軟怕硬得主兒,如今見她跑了,便也做罷了。

“方才聽你喚那婆娘嬸嬸,她便是你說的那潑婦趙暮雲嘍,如此,我便是她嫂嫂,她如何敢這般欺淩於我?”

秦子修臉色有些泛白,神情沒有任何波瀾變化,輕聲道,

“我身體不便,不能夠為家裏做些什麼,隻有平日寫些字畫與你去賣些碎銀子,你呢,平日在家也是個好吃懶做的,若不是嬸嬸招呼你也不曾主動去幹活,如此這個家裏的一概支出皆是你叔叔嬸嬸張羅來的,如今他們留我們一口飯吃,已是莫大的恩德,隻是這嬸嬸偶爾會有些難纏罷了,你且忍著她些,她終究是於我們有恩的。”

秦子修說這些話時眼睛沒有直視遲小小,語氣透露出幾分清冷。

秦子修話裏雖把責任歸於自己,卻遲小小卻體會不到絲毫的歉意,倒是責備她好吃懶做不夠寬容大度?

遲小小心裏苦笑,這隻是有些難纏?

那婦人一上來便揪住我的頭發,不由分說便要與我動手。

遲小小算是明白了,自己不僅進了一個窮窩子,這兒還是一個狼窩子呢,好在我遲小小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兒?

若是我沒遇上這事兒便是作罷了,如今叫我遇上這事兒,我如何能任由著他人欺負了去。

今日暫且作罷,隻是日後,我遲小小定要你趙暮雲知道我的厲害。

如此想著便坐到了床前,伸手拉起秦子修的手,有些別扭地說道,

“相公,你且寬心,從今往後,我是定不會讓別人欺負我們的。”

遲小小突然成了被人的娘子,在稱呼上還是有點不太習慣。

秦子修微微顫抖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收回遲小小握住的手,不可置信地看著遲小小。

以往她是有些好吃懶做,但是她是絕對不敢和弟媳叫板的,她就是有怨氣的時候,也隻是回到房間摔一下椅子罷了,那張缺了腿的椅子便是她的傑作。

莫不是那一摔真叫她改了性子?如此這般也好,便開口說道,

“欺不欺負什麼的倒是無所謂,隻是你日後也應勤快些,嬸嬸多說你幾句也便罷了,你暫且忍忍也就過去,何須計較這麼多。”

秦子修說的時候眼裏的神情卻一如既往的冷清。

遲小小聽到秦子修這麼說,心裏突然有些難過,她遲小小這輩子什麼苦都能吃,就是不能忍受別人的欺負。

若是有人欺負她,她必定十倍百倍地還回去,那是她活著最起碼的尊嚴。

她打小便是個沒了爹娘的,吃盡了苦頭,沒爹娘的孩子被眾人欺負,偏偏十三歲那年又被人販子騙去販賣到青樓裏,好在那裏的頭牌牡丹姐姐見她長得水靈又惹人喜愛,便和媽媽要了她來做貼身丫鬟。

如此,她才能免去了接客的命運。她為了能揚眉吐氣,擺脫被人欺負的命運,憋足了勁要晚上爬,想要嫁的一個好人家,幾個月前,她鬼迷心竅地欺騙了牡丹姐姐,用盡手段,爬上了頭牌的位置。

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想來,這也是報應不爽啊。

遲小小不禁歎了一口氣,想要金縷衣,卻得了草織鞋,自己費盡心力得來的一切就似過眼雲煙。

難道真的有報應輪回這一說,可她遲小小偏偏不信命。

若她信命,她早年就該死了,又如何能當上桃花館的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