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小李莊居然隻抓來了13個人,你們他娘幹什麼吃的?”官陽鎮西邊的小李莊是一個緊靠著黃河岸邊的村子,隻有不到五十戶人家,以李姓居多。這次大規模的抽丁,小李莊按照戶冊當抽七十七個壯丁,結果快十天下來了,隻抽到了區區十來個人,讓盤踞此地的李端章大為惱火。
“大哥,這小李莊地勢實在是太險了,兩山夾峙,隻有一條羊腸道能進去。俺們人過去,老遠就被李家的人看到了。一聲呼哨,人家青壯男女就全上船跑河上去了。莊子裏隻剩下些老的八十三、小的要人攙的,咋弄啊?!”一枝花曹慶垮了臉色,半是委屈地爭辯道。
他當年因為失陷了丁夫,怕擔責任,悄悄帶人逃離了李端章的部隊,落草混了兩年土匪,實在也沒能混出來。而今李端章在日本人的支持下又殺回來了,主動找到他,表示過去的就過去了,大家重聚還是兄弟,不僅沒再追究曹慶的叛逃責任,反而還給了他一個付支隊長的頭銜,槍彈、糧食、金銀、綢緞送了一大堆,輕鬆就把曹慶部的八百多人給收羅了進來,壯大了部隊。然而,酒桌上的慷慨親熱,終究難抵失去的信任:李端章很快就使手段拉攏了曹慶的手下,被委以二團長的裘二,直接架空了一枝花曹慶。
“老曹,按說俺兩個在一起共事也不是一天兩宿了,咱咋還就沒看出來你一枝花居然還他娘是個善人呢?你鱉孫的三歲娃子啊?有道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你不會抓他家老小,燒他家房子啊?!不使點手段,你怎麼抽到丁?不用俺手把手教你做事吧!”李端章斜著眼睛,瞅著昔日一道鬼混的兄弟,挖苦道:“嘖嘖,難怪你這兩年這麼淒惶呢,咋的?被女人磨掉了血性,娘們嘰嘰的了?!”
“你——!行,支隊長,屬俺一枝花無能了,俺還真對那些老人、娃子下不去手!您也不用擠兌俺,真要覺著俺一枝花吃閑飯了,您就直接明說好了。是開革走人還是下部隊扛槍當大頭兵,兄弟都不會有一絲怨言!”曹慶拱了拱手,他被裘二這個二搗鬼給架空了,現在掛名管著後勤,其實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話語權。李端章要把他捏扁搓圓,他也隻有應了,然後躲回去喝悶酒心底罵娘罷了!
“哈哈,不要這麼說嘛。俺們兄弟那可是患難與共的交情,咱正值用人之際,哪能讓你賢弟躲清閑哪?!啊,哈哈!”李端章的虛偽還是頗為無恥的:要不是二團裏,有不少一枝花的心腹兄弟,裘二一時間根本就收拾不了他們,李端章恐怕現在就是另一副嘴臉了!
“李哥,既然你還把俺當兄弟看,那俺真要好好勸你一句:不要把事情做到那麼絕吧!不錯,現在是日本人的天下,俺們要跟著混。但誰敢擔保日本人就能打千年樁啊?俺們把事情做的太絕,將來還有咱的立腳之地麼?人家能饒了俺們麼?!三思啊,李哥!”曹慶摸出香煙,猛抽了兩口,苦口婆心地勸道——他日本鬼子終究是外來戶,有消息說已經在海上被美國人揍得睜不開眼了。天知道,將來的一天日本人會被打出中國去呢!此時做事留點後路,終歸是沒有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