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那些緩過神的如麻的螻蟻又衝了過來,他怒成了嗜血的修羅,沒有感情的狂魔,一劍一劍地砍著敵人。也不知砍了多久,血滿黑裳,孩兒亞麻色的繈褓都變得暗黑,螻蟻倒去,堆積成山。
穹無是個執著的人,他與聖陽鬥了很久,哪怕受了重傷,卻不甘帶著最後幾個人狼狽離去。
他認出來,聖陽身體裏的是有著巔峰時實力的宿盞。
是帶著仇恨的聖陽和宿盞。他敵不過他們。
聖陽再一次衝過了過去,千鈞一發之際,穹無竭力避開了一點兒,大刀仍然刺入了他的身體,血從他的身體裏流了出來,他隻能捂著身體倉皇離去。
當敵人遠去的時候,聖陽慢慢跌落,跌在雪地裏。她眼裏的血流得更厲害了。
宿寒抱著宿暖沉重又快速地朝她走去,他走到她的麵前蹲了下去,顫抖著喊了一聲:“娘……”
聖陽閉著眼睛,:“寒兒,把暖兒給我抱抱。”
雪太大了,落進了宿寒的眼裏,化為了滾燙的水,他伸出手把宿暖遞給她。
聖陽閉著眼睛,念起了古老的咒語,對著暖兒使用著某些巫術。
宿寒問聖陽:“娘,暖兒怎麼了?”
她從懷裏掏出一張皮卷交給宿寒,然後用極的聲音輕輕地囑托:“寒兒,別擔心,我剛才隻是把暖兒的靈識暫時封住了,她近百年都不會長大,你抱著暖兒快走,去往南蠻之南的渠淵,那是一個至今沒人知道的地方,你就帶著暖兒在那裏生活,永遠不要出渠淵。”
她最後:“寒兒,好好活下去,保護好妹妹。今後的路一定很難走,但是爹和娘都相信你能堅持下去的。”
她睜了睜被雪僵住的眼睛,吻了吻宿暖細嫩的額頭,然後把孩子遞給宿寒,她虛弱地:“寒兒……再見。”
聖陽永遠地倒了下去。
宿寒抱著宿暖從雪地裏起身,他低頭望了望繈褓中的孩兒,她的臉凍得鐵青,安然地閉著眼睛,即使外界的廝殺如此激烈,她都未曾醒來。
她向來是個不愛哭的孩兒。
他用臉貼了貼嬰兒的臉頰,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探了良久。
還好,還好,還有氣兒。
他沒有失去暖兒。
他皺著眉輕輕擦掉孩兒臉上的血跡,別的孩一歲時,臉蛋都是胖嘟嘟的,唯有他的暖兒,瘦弱不堪。
忘川山下的風雪是永不停息的,如傾的大雪已經覆蓋了許多血跡,有些屍骨已經埋進了雪裏。
宿寒走了幾步,又回頭望了望倒在地上的宿寒和聖陽一眼。
那是他的親人啊,上古神就這樣淒涼地倒在雪地裏!他甚至不能掩埋他們。
餘光瞧見有人從山腳下爬出,走了過來,未拿武器,走得從容。
是帝昊的兒子,他的敵人。
宿寒執劍,劍氣淩冽,卷動風雪,他得殺了拂弦,才能抱著暖兒去渠淵。
拂弦淡淡地:“你快走吧,別耽擱了時間。”
宿寒與他對視了兩眼,僵硬著身體然後放下了劍,踏著雪奔向了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