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左手按著劍柄,右手緩緩摸著胡須,目光陰沉地盯著從城北那邊拐過來的白馬營大旗,眉頭都皺成了一個‘川’字型。
荀彧、荀攸、夏侯淵和徐晃等人看著飛奔而來的白馬營大旗,臉色也都很難看。
當公孫續出現在視線中的時候,曹操摸著胡須的手停了下來,有些煩躁的問道:“典韋怎麼還沒回來?”
荀彧回頭看了看城北,沉聲答道:“主公,糧倉那邊的火勢在逐漸減少,典韋將軍可能在指揮滅火,要不屬下再派人過去問問?”
曹操低聲喝道:“那就去催一下!老夫想盡快知道糧草到底是怎麼起火的!”
荀彧點點頭,正要找人過去催問典韋,忽然身後的徐晃叫了一聲“典韋將軍回來了!”
眾人回頭一看,隻見典韋、司馬懿和高鐵三人從街道拐角處策馬飛奔而來,到了近前一看,隻見三個人身上都落滿了黑灰,因為出汗太多的緣故,他們的衣衫都皺皺巴巴貼在身上,臉上的黑灰被汗水衝的一道一道的,看起來十分的狼狽。
三人跳下馬,快步奔上城牆來到曹操麵前,躬身道:“見過主公!”
“免了!”曹操擺了擺手,語氣急促的問道:“這場大火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燃燒的如此迅猛?”
三人互相看了看,典韋示意讓高鐵先說。
高鐵慚愧道:“啟稟曹使君,幽州奸細趁著糧倉守備鬆懈的時機潛入進去,然後在糧袋上澆上油點起了火,故而大火才迅速蔓延開來!可恨末將去得遲了,未能在大火蔓延之前就撲滅它!請曹使君治罪!”說著單膝跪下,低著頭等待曹操的處置。
曹操並未說什麼,而是看了看典韋。
典韋輕輕點了點頭,示意高鐵所說的都是真的。
曹操皺了皺眉,伸手扶起高鐵:“高校尉請起!那幽州奸細既然處心積慮要燒毀糧倉,肯定準備了很多火油,大火一旦燃燒起來確實很難被撲滅,絕非你之過啊!”
高鐵站起身來,躬身道:“多謝曹使君不罪之恩,末將慚愧萬分啊!”
“高校尉不必愧疚!”曹操擺了擺手,問道:“糧倉平時守備森嚴,為何剛才忽然鬆懈下來?”
“啟稟曹使君,昨日……”高鐵看了看司馬懿,臉色惱怒道:“昨日司馬仲達說奉了曹使君之令要招募精壯士卒,有千餘郡兵都被他調走了,而且此前守城的時候,曹使君已經抽調了一些人手,再加上今日幽州狗賊並未攻城,看守糧倉的郡兵們一時鬆懈,這才被幽州的奸細尋找到了放火的時機!”
司馬懿聽了這話臉色顯得很愧疚,跪伏地上對曹操說道:“此乃屬下之過,請主公治罪!”
“罷了!這件事和仲達沒什麼關係,你也是奉老夫之命行事而已!起來吧!”曹操伸手扶了一把,等到司馬懿起來之後,沉聲問道:“放火的幽州奸細何在?”
“都死了!”高鐵一臉慚愧道:“啟稟曹使君,末將趕到的時候,那些幽州奸細寧死不降,末將的人迫不得已擊殺了三個,還有一個投身火場之中自.焚而死……”
“一個活口都沒?”曹操眉頭皺得更深,轉而詢問司馬懿。
“沒有!”司馬懿搖了搖頭,遺憾地歎了口氣,輕聲道:“屬下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最後一名奸細撲進了火場之中,看來那四名奸細都是公孫續派來的死士,高校尉雖然已經盡力而為,但是卻依舊沒有抓到活口。”
高鐵見司馬懿幫自己說話,臉上適時地露出了一絲感激之色。
曹操把高鐵的神色盡收眼底,心頭的懷疑略微減輕了一點,不過他已經打定主意盡快撤離河內郡,因此並不想深究這件事情,倒是對另外一個問題很感興趣,他目光在典韋、高鐵和司馬懿的身上轉了一圈,問道:“剛才火勢十分浩大,是如何迅速控製住的?”
高鐵看了看司馬懿,語氣欽佩道:“啟稟曹使君,此乃司馬仲達的功勞,他提議搬了一些麻袋堵在大火前進的方向上,然後點燃麻袋以火攻火……”
“以火攻火?”曹操愣了一下,疑惑地問典韋:“真的行嗎?”
典韋一抱拳,悶聲道:“啟稟主公,此乃末將親眼所見,絕不會錯!”
曹操讚道:“仲達果然心思敏捷,回頭找個機會好好和老夫說說,為何能以火攻火。”
司馬懿謙遜道:“主公謬讚了,此乃雕蟲小技而已!”
曹操見公孫續一行即將奔到城下,於是放棄了繼續追問下去的念頭,他看著公孫續越來越清晰的臉龐,心思不禁翻騰起來,憤恨、欣賞、遺憾、歎息……各種情緒交相出現,以至於他的臉色顯得有些扭曲。
這時公孫續依舊在兩百步開外停了下來,抬起頭和曹操目光相對,隨即露出一絲意味複雜的笑容。
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公孫續最重視的敵人就是曹操,如今陰差陽錯之下指揮著大軍把對方圍困起來,而且即將裏應外合攻破城池,到那時曹操插翅難飛!然而公孫續此刻卻並未感到欣喜若狂,心裏反而覺得有些勝之不武,此時的曹操和原本曆史上官渡之戰的時候相比實力差了很多,而且一開始就大意之下損失了最精悍的虎豹騎,雙方的實力相差實在太大,況且曹操又是客地作戰,天時地利人和三個重要要素之中,曹操勉強能占著‘地利’——城牆出現了一個大缺口之後,曹操手中的‘地利’優勢其實已經被削弱了一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