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續把高順送出門的時候,抬頭一看天色才發現已經是黃昏十分了。午後看過陷陣營的操練之後,公孫續對重甲步卒十分感興趣,於是請高順過來商討一下,準備回頭也組建一支白馬營的重甲步卒,沒想到一談就是一個多時辰。
高順步出大門之後,回身向公孫續抱拳道:“將軍請留步!時候不早了,將軍早些歇息吧,夜間巡城的事情交給末將如何?”
公孫續的臨時居所是縣衙附近一座中等大小的宅院,原本呂布想讓公孫續住在縣衙內,但是礙於呂布的家眷就住在縣衙後院,公孫續婉拒了呂布的好意。
公孫續抱拳還禮,笑道:“今日和高將軍一席談話十分愉快,以後有時間的話還要再請教一二。本將軍對小沛並不熟悉,除非發生意外變故,否則某不會輕易插手城中事務,高將軍想怎麼做直接去做就是,不必來問某的意思!”
高順也笑道:“末將願意隨時奉陪!將軍但請安枕,有末將在,不會出什麼意外變故的!告辭了!”
“慢走,不送!”
高順離去之後,公孫續帶著三十名護衛去了侯勇等人駐紮的臨時軍營。這裏本是小沛城的糧倉,距離縣衙隻有三千步左右的距離,隨便就能容納兩三千人駐紮,不過因為徐州城內送來的糧草隻夠當月之用,平時被囤積在縣衙的庫房之內,故而這處糧倉荒廢不用已經好幾個月了。由於呂布和公孫續都不想讓更多人知道他倆的秘密盟約,故而公孫續帶來的一千人馬被安置在了此地,生怕雙方士卒駐紮在一起導致白馬營的騎兵們暴露身份。
“有什麼異常情況嗎?”一進軍營大門,公孫續發現侯勇正站在臨時搭建的瞭望塔上向外麵張望,於是很是詫異地詢問。
“將軍來了!”侯勇叫了一聲,迅速走下瞭望塔,抱拳道:“啟稟將軍,屬下剛才發現有人窺視軍營,屬下正要仔細看清那人的相貌,他卻忽然離開了。”
“有人窺視軍營嗎?”公孫續冷冷一笑,低聲喃喃道:“呂奉先的人不可能做這事,那麼窺視那人必定是劉備的暗探!不過按理說劉備最應該留意的是呂奉先的人馬,為何卻派人來窺視我的人呢?莫非劉備有什麼陰謀不成?侯勇,你有何見解?”
侯勇撓了撓頭,好一會兒才猶猶豫豫道:“啟稟將軍,屬下覺得城內兵力本就不多,有了高順將軍的鼎力協助,將軍輕易就能掌控小沛城,就算劉備有什麼陰謀詭計,也沒什麼值得懼怕的!”
公孫續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侯勇有句話倒是說對了,城內兵力嚴重不足,固然可以使得自己勉強掌控全局,但是手中的力量也相對很弱,劉備心機深沉,若是真的有什麼陰謀詭計,隻怕僅憑城內這點人馬很難抵擋得住。不過公孫續心裏並不是很擔心,劉備已經帶著大軍和呂布一起去了宿遷,不可能親自上陣施展陰謀詭計,而且呂布在小沛城也經營了不短的時間,不說經營的鐵板一塊,最少也能確保城內不會發生變亂。更何況就算突然發生了什麼變故,比如城池被攻破之類的事情,公孫續也有絕對把握帶著呂布的家眷突圍而走。
“安排好夜間的暗哨,不可有半點懈怠!一旦有事,速速去向本將軍稟報!”公孫續在營中巡視了一圈,發現將士們士氣很足,也沒有什麼值得提醒的地方,於是在離開之前對侯勇鄭重做了吩咐。
侯勇躬身道:“請將軍放心,屬下夜裏會帶人不間斷巡邏,確保不會發生半點意外!”
公孫續帶著護衛們回到住所,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簡單洗漱了一下,從隨身的背囊中拿出一本太史公的史記,湊到油燈下艱難地默讀起來。剛來到這個時代的時候,公孫續覺得自己和‘半文盲’沒什麼區別,且不說那些晦澀難懂、又沒有標點符號的段落,僅僅是那些和簡化字差距很大的隸書或者小篆,就讓他頭痛不已。彈汗山的事情了結之後他有了一段短暫的空閑時間,於是一有空閑就向爾玉或者劉寧兒請教,如今勉強能夠讀得懂史記這類的書籍,至於那些儒家所謂的‘聖人經典’,他卻始終不明其意。
公孫續上次把《陳涉世家》看了一大半,這次隻花了半個多時辰,就把這篇文章磕磕絆絆讀完了。他掩上書卷,輕輕地搖了搖頭,且不說陳勝吳廣起兵之事的對錯,這倆人起兵的初衷就是為了那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說白了就是想自己做皇帝,卻沒有什麼明確的政治目標,失敗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樣的例子後世還有不少,起兵的過程、結果和陳勝吳廣如出一轍,都是敗在了政治綱領上麵,甚至很多人起兵之後根本就沒有什麼政治綱領,隻知道燒殺搶掠,比如明朝末年的流寇李自成和張獻忠等人就是如此。想想這些人物的結局,公孫續不禁提高了一些警覺,無論如何自己絕對不能走上這些人的老路!
“將軍一有空閑就挑燈夜讀,實在令人欽佩啊!”
驀然,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響了起來,把公孫續驚了一跳。他抬頭一看,隻見穿著一身素色衣裙的貂蟬正拉著呂靈兒站在門外,小丫頭目光炯炯地看著公孫續,似乎想過來又有些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