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在前開路越戰越勇,很快就又向前衝了十幾步,距離道路拐角處隻有咫尺之遙,此時擋在前麵的徐州軍士卒已經寥寥無幾,隻需要再向前衝七八步遠就能徹底脫出重圍。
原本抱定必死之心的呂布也再次振作精神,在幾名親兵的護衛下,緊緊跟在陳宮身後,衝向他的徐州軍士卒都被他的親兵們一一擊殺。眼看著即將脫離生天,呂布百忙中望了一眼,想看看張遼是否跟了上來,不料一看之下大驚失色,差點從馬背上跌落下來——他回頭的一刹那,恰好見到張遼從馬上摔了下來,附近的徐州軍趁機一擁而上。
原來劉備被張遼擋住之後急怒交加,幾次三番想繞過張遼都未能成功,眼看著呂布和陳宮就要突出包圍,他當機立斷向後撤離了一段距離,大聲下令放箭。
幾百名徐州軍迅速向著張遼所在的那片區域放箭,把周圍的徐州軍士卒也囊括在內,正在廝殺的張遼沒想到劉備竟然不分敵我下令放箭,一時不備之下左側肩膀和肋下、後背中了好幾箭,頓時支撐不住掉下馬來。
呂布急得大叫:“公台,文遠落馬了!快回去救他!”
陳宮回頭一看,無奈地叫道:“主公,吾等根本就沒有能力衝回去救出文遠啊!不可辜負了文遠用性命換來的機會,趕緊撤退吧!”
“不行!”呂布怒吼一聲,雙眼迅速變得血紅,“某和文遠情同兄弟,豈可眼睜睜看著他戰死?公台,你帶著隊伍先走,某回去救文遠!”說罷不等陳宮說話,一提韁繩勒令赤兔馬掉過頭,不顧一切向著數十步開外的張遼衝了過去。
陳宮氣急敗壞的歎了口氣,看了看周圍茫然無措的並州軍士卒們,大聲叫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跟上啊!”說罷也調轉馬頭,迅速跟上了呂布。
周圍的七八百名並州軍士卒明知衝過去就是個死,卻無一人膽怯逃跑,紛紛咬緊牙關跟了過去。
“殺了他!”這時一群徐州軍士卒已經衝到了尚未站起身的張遼麵前,七八把兵器同時向著他落下。
張遼強咬牙關,雙手緊握長刀,掄圓了向四麵一掃,刹那間就有五六人的雙腿被他這一刀從膝蓋附近斬斷,躺在血泊中嘶聲裂肺的叫喊起來。其他的人嚇了一跳,除了兩個不怕死的壯漢繼續攻擊張遼之外,其他的人都向後躲避不迭。
張遼拚盡全力再次出刀,把這兩名壯漢的雙腿也一刀兩斷,隨即用刀柄在地上一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周圍的徐州軍士卒看著在地上哀嚎的袍澤們,隻覺得雙腿發涼,似乎躺在地上的就是他們自己,一時間再無人敢衝過來。
劉備大怒,一揮手厲聲叫道:“殺了他!膽怯者,殺無赦!”
張遼周圍的徐州軍士卒們盡管聽到了劉備的嚴令,但是卻磨磨蹭蹭不敢上前,最後還是三四十名長槍兵越眾而出,他們平端著長槍,一步步壓迫過來。
張遼慘然一笑,抬頭看了看周圍,跟隨他斷後的部下們幾乎損失殆盡,而呂布和陳宮距離此地還有五六十步遠,等到他們過來,自己早就一命嗚呼了。更何況就算他們順利殺過來,也絕對無法帶著自己再次殺出重圍!
麵臨死亡之際,張遼卻沒有感到懼怕,而是忽然回想起了多年前的時光,那時候他和呂布、高順一起長大,一起加入軍中,在一次次的戰鬥中締結下了深厚的兄弟情誼。之後呂布屢屢犯下重大錯誤,並州軍也輾轉流離,最淒慘的時候甚至沒有立錐之地,但是三人卻始終不離不棄,艱難地帶著並州軍走到了今天,沒想到卻依舊逃脫不了全軍覆沒的下場!
唰!一柄長槍忽然刺了過來,深深地刺入了張遼的左肩。
劇痛使得張遼迅速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手起刀落把傷了自己的那名敵人頭顱斬飛,呢喃道:“不行!我可以死,奉先不能死!隻要他還活著,一定能重建並州軍!”
這時又是幾把長槍當胸刺了過來,張遼一聲咆哮,一把扯掉了左肩頭的羽箭,雙手持刀狠狠斬了下去!
哢嚓!刺過來的幾把長槍同時被這一刀斬斷,但是身後趁機襲來的兩把長槍卻分別刺中了張遼的左側肋下和背心。他踉蹌著向前衝了兩步,那兩把長槍迅速脫離身體,兩道茶杯口粗的血箭狂飆而起。
“奉先,速走!”張遼用盡渾身的力氣,對著衝過來的呂布大吼一聲,高舉長刀主動衝向了圍過來的長槍陣。
噗嗤!噗嗤噗嗤……刹那間十幾把長槍同時穿透了張遼的身軀,他前衝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口中鮮血狂湧而出。
“文遠!”呂布見狀慘叫一聲,身子一晃就從赤兔馬上跌落下來,翻滾了兩下就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