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末,博陵的刺史府內外燈火通明,街道上每隔三五步就站著一名裝備齊整的白馬營士卒,警惕地盯著周圍的動靜。大門外的台階下麵站著數十人,從他們身上的穿著來看,應該也是城中有頭有臉的人,此時都畢恭畢敬的垂頭站著,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觸怒了裏麵的公孫續,被扣上一頂‘叛逆’的帽子那可就萬事皆休了。
會客大廳內,剛換了一身孝服的公孫續坐在主位,用力揉著眉心,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因為張槊的忽然發威,博陵竟然奇跡般的失而複得,他心裏緊繃著的一根弦總算是鬆了下來,頓時就覺得困意一波又一波的襲來,隻是現在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就是再困也必須強行撐住。
除了正在帶兵巡城的高順之外,郭嘉、關靖、呂布和陳宮等主要人員都在場,已經醒過來的趙雲本來強撐著也要來議事,被公孫續責罵了幾句,正待在刺史府後院歇息。
公孫續停下手上的動作,端起麵前的茶盞喝了一口,環顧左右問道:“袁紹即將率領大軍追來,諸位以為該如何應對?”
陶大勇前去報信的事情隻有公孫續和郭嘉二人知道,因此其他三人聽了這話十分驚訝。
陳宮搶先問道:“主公,袁紹當真會追來?”
“不錯!”公孫續點了點頭,也懶得親自解釋,輕輕拍了拍掌。
門外迅速進來一人,跪在地上恭敬道:“小人陶大勇,見過將軍大人!”
“此人是陶升的侄子。”公孫續並未讓陶大勇起來,隨口說了一下他的身份,吩咐道:“陶大勇,把你之前對本將軍所說的話再說一遍。”
呂布神色漠然,自顧端著茶盞飲水,渾然不把這種無名小卒看在眼裏。
陳宮和關靖都用震驚的眼神看著公孫續,陶升的侄子竟然早已暗中投靠了過來,公孫續到底用了什麼手段?
陶大勇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一五一十把陶升讓自己送信的事情說了一遍。
“下去吧!”公孫續擺擺手令陶大勇退下,他肯定不會多加理會這種毫無廉恥的小人,不過此人還有些用處,倒是不妨留他一條性命。
“喏!小人告退!”陶大勇趕緊退了出去,背心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他剛才最擔心的就是公孫續過河拆橋殺了自己,如今看來小命總算是保住了。
陳宮再次搶先說道:“主公,我軍新敗,博陵城內又人心浮動,萬萬不可坐等袁紹前來!他肯定還不知道博陵的變故,吾等應該主動出擊……不,應該設法半道伏擊!”
公孫續尚未答話,關靖馬上開口反對:“將軍,博陵城以南地勢平坦,想伏擊袁紹恐怕很不容易啊!”如今公孫瓚已經死去,他最擔心的就是被公孫續冷落,因此一有機會就會趕緊表現自己。
公孫續點了點頭,博陵南邊能夠埋伏下大軍的地方少得可憐,此前他和杜長相遇的那處密林勉強合適,隻是離得太遠,少說也有三四十裏路,又不知道袁紹此時的行蹤,說不定不等他調遣兵馬過去埋伏,袁紹都已經經過那片區域了。不過他很認同陳宮主動出擊的策略,大軍新敗之下士氣低迷,就算是白馬營的將士們也深受影響,而且現在尚未把博陵城徹底掌控在手中,若是靜待袁紹前來攻城,很難說會不會有陶升的餘孽跳出來作亂。
陳宮並不氣餒,接著道:“將軍,若是半道伏擊不可行,不如設大隊騎兵於東西城外,再讓那個陶大勇前去誘敵,待得袁紹大軍到來之後,直接衝出去正麵對決!”
“公台所言極是。”公孫續讚了一句,轉頭看著郭嘉問道:“奉孝以為如何?”
郭嘉淡然道:“公台所言甚善!”
“來人!”公孫續對外麵喊了一聲。
門口馬上出現了兩名護衛,躬身等候吩咐。
“立即派出多支斥候隊伍順著大路向南搜索,一旦發現袁紹大軍的蹤跡立即回報!”
“喏!”
公孫續手指在案幾上敲了幾下,沉聲道:“明日一早,某就會回幽州,諸位認為讓誰鎮守博陵最合適?”
關靖立即站起身來,躬身道:“將軍,屬下請命鎮守博陵!”
公孫續眉頭微微一皺,他很理解關靖的心態,不過博陵現在的重要性倍增,絕對不能交到能力不足之人手上,當下婉言拒絕道:“關長史忠心可嘉,隻是刺史府中事情雜亂繁多,還需關長史鼎力協助呢。”
關靖應聲坐下,不但沒有失望反而有些竊喜,他剛才主要是想試探一下,看來公孫續並沒有拿掉自己刺史府長史一職的意思。
陳宮欲言又止,他也想留下來鎮守博陵,隻是又想到自己是剛剛投靠過來,貿然開口說不定會引起公孫續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