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站在城頭上,雙手扶著城垛,瞪大雙眼望著城外。之前取掉的那幾名大銅鏡被重新立了起來,而且集中到了一起,反射的光芒更遠更亮。在他身後的街道上,一隊隊士卒正打著火把清理戰場——城門內的這場戰鬥結束的很快,在城牆上埋伏的五六千弓弩手的猛烈攻擊之下,無路可逃的袁皓所部三千騎兵幾乎全軍覆沒,袁皓和袁誠雙雙死在了亂箭之下。
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不過郭嘉並未回頭,他的視線中出現了大群俘虜,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押送俘虜的騎兵數量也很多,可見公孫續帶走的人馬並不多,成功追殺袁紹的可能性並不是很大。
一名護衛向樓梯處看了一眼,上前兩步低聲道:“祭酒大人,陳宮先生來了。”
郭嘉這才回過頭,對走過來的拱手陳宮笑道:“公台先生,辛苦了!”
陳宮趕緊還禮:“不敢當辛苦二字,此乃吾分內之事。郭祭酒,剛才吾斬殺了一千三百多人,抓獲兩千餘人,如今城中已經徹底安定。”
公孫續率軍出城之前就當眾把大權交給了郭嘉,為了防止城中的宵小之徒在冀州軍到來時趁機作亂,手頭無得力之人可用的郭嘉隻好給了陳宮八千精銳,令其巡邏全城,抓捕一切可疑之人,反抗者當場格殺。事情的發展和郭嘉預料的一樣,聽到城外傳來的喧鬧聲,陶升的餘孽和很多遊手好閑的青皮果然跳出來試圖趁火打劫,沒想到立即遭遇到了陳宮的殘酷鎮壓,僅僅翻騰了幾朵小浪花就迅速煙消雲散。
“公台先生殺伐果斷,令人欽佩萬分啊!”郭嘉有些震驚,沒想到陳宮竟然下了這般狠手,換了是他就很難做到。
陳宮淡然一笑,他多次親臨戰陣,還斬殺了不少人,豈會在乎剛才那些人的死活!他走到郭嘉身後,看著城外正向城門而來的大隊俘虜,愕然道:“袁本初這麼快就敗走了?”
“袁紹見到子民的伏兵殺出就不戰而逃了!”郭嘉輕蔑地笑了笑,搖搖頭道:“可惜啊,若非出了點小小的意外,他很可能就走不掉了!”
陳宮驚訝的問道:“什麼意外?”
郭嘉把陶大勇提前逃跑,導致公孫續被迫提前出擊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說完後很是惋惜的歎了口氣,若是陶大勇再堅持一小會兒,公孫續就有可能一擊建功。
陳宮聽了也十分遺憾,直歎沒想到事情竟然壞在一個卑鄙小人的手中。
說話間城外的隊伍已經到了百步開外,一名白馬營的校尉奔上前來,對著城頭上的郭嘉抱拳喊道:“啟稟祭酒大人,將軍親自去追擊袁紹,讓末將等人捉拿敵軍,如今共擒獲俘虜四千餘名,斬殺九百餘人!”
郭嘉認得這名校尉,於是也不多問,直接下令道:“打開城門!”
城門打開後,俘虜們被勒令排隊入城,他們並未被捆綁起來,不過在白馬營騎兵強弩的威懾下,所有人都老老實實隨著大隊伍進入城中。
那名校尉來到城牆上,恭敬地詢問郭嘉如何處置那些俘虜。
郭嘉並未回答,淡然問道:“你叫趙斐是吧?”
“末將正是趙斐,沒想到郭祭酒竟然還記得末將!”這個叫趙斐的校尉大為驚喜,白馬營有幾十個校尉,他隻是其中很普通的一個罷了。
“本官記得所有校尉及以上將領的名字!”郭嘉傲然笑了笑,隨即神色一正,肅然道:“把俘虜們帶到城北黑山軍的軍營中嚴加看管,可以少給點吃的,不過禁止毆打淩辱!”
趙斐心裏大為不解,虐待俘虜是很正常的事情,祭酒大人為何禁止這麼做呢?不過他卻不敢開口詢問原因,恭敬地答應一聲,轉身就欲離去。
“且慢!”郭嘉叫住趙斐,吩咐道:“留下兩千騎兵,本官另有用處。”
趙斐快步下了城牆,留下了兩個最精銳的千人隊。
郭嘉轉過頭,正要對陳宮說話,後者卻搶先問道:“祭酒大人可是想讓某去接應主公?”
“公台一猜就中,正是如此!”郭嘉點了點頭,語氣有些憂慮道:“子民和高順將軍一起去追殺袁紹,肯定不會有太大危險,隻是某擔心子民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不管不顧一路窮追不舍,他手頭畢竟才幾千人馬,若是袁紹狠下心來拚死反擊,說不定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傷。因此請公台前去接應一下,若是子民執意要追,追出十裏左右就可以了,到時候還望公台務必勸說他收兵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