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城西的一座大宅子裏,袁紹夫婦正在聽管家彙報家產的情況。他們之前一直住在刺史府內,現在那裏讓給了公孫續,他們搬到了這處別院中暫且居住。由於家業家產太多,夫婦二人都不知道具體的數字,隻不過以前沒有清點的必要。現在形勢劇變,將來移居何處要看公孫續的臉色,但是清河乃至冀州是不可能的,因此要盡快把帶不走的店鋪土地等物盡快售賣兌現。
“現有黃金七萬三千八百兩,白銀三百七十三萬四千兩,銅錢伍仟叁佰叁拾四萬枚,金銀首飾、珍珠、翡翠、玉石……”
“停!”袁紹聽到這裏吃了一驚,皺眉問道:“竟然這麼多?”
管家尚未說話,劉氏就不滿地說道:“夫君此言何意?家產多了不好嗎?這可都是妾身辛辛苦苦攢下來以被夫君之用,不料……”說著說著,她眼眶一紅就掉下淚來,如今兒子生死未卜,袁氏前程盡毀,自己一片苦心袁紹卻不理解體貼,心裏怎不委屈難耐!
袁紹心生愧疚,急忙一邊替劉氏擦拭眼淚一邊柔聲勸解。
管家以往見多了這種場麵,因此隻是低垂著頭視而不見,並未退出去等待。
劉氏好容易才止住眼淚,抽噎著叫道:“夫君,咱們看似家業豐厚,但是那賊子必定會千方百計掠奪咱們的家產,到時候隻怕所剩無幾啊!”
劉氏口中的‘那賊子’,毋庸置疑就是公孫續了。
袁紹心頭一震,低聲道:“夫人小聲點,如今城中盡是公孫續的耳目,若是被他聽到,必定又是一番禍事啊!”
劉氏幽怨的瞪了袁紹一眼,心裏忽然有些悲涼,經此大敗之後,那個意氣風發、胸懷大誌的夫君隻怕再也回不來了!但願兒子能順利回到身邊,即便前途無光,將來也能有個依靠。
袁紹並不知道劉氏心頭所思,否則必定會更加沮喪頹廢,他沉聲道:“此事夫人不必擔心,公孫續之前承諾過,絕對不會動咱們的家產!”
劉氏歎了口氣,幽幽道:“夫君,你認為可能嗎?咱們有這麼多的家產,卻失去了守護的力量,換了誰不眼紅?就算公孫續不親自動手,也必定會讓其走狗出手,到時候不但要被迫獻上錢財,而且還會受那些卑劣得小吏們羞辱!與此如此,不如主動獻上一筆錢財,如此才能保住一部分家產!”
袁紹瞬間怒容滿麵,低聲咆哮道:“不行!某率眾投降已經名聲掃地,若是再主動獻上家產,天下人必定認為某是貪生怕死的小人,勢必會使得袁氏家族也名譽盡毀,某將來有何麵目去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劉氏冷笑道:“自從夫君兄弟反目之後,袁氏家族的名聲已經一落千丈,也不差這一點點!”
袁紹霍然起身,抬手就準備給劉氏幾耳光。
管家嚇得渾身顫抖,自從劉氏嫁給袁紹以來,二人口角是有的,但是卻從未動過手,現在袁紹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即使他是袁家的親信嫡係,也不敢開口勸解的。
劉氏夷然不懼,盯著袁紹冷冷道:“吾兒若在,隻怕會痛哭流涕,傷心欲死!”
袁紹身子一震,抬起的手緩緩放了下去,頹然坐了回去,臉色瞬間變得一片灰白。
劉氏長歎口氣,湊過去握住袁紹的手,袁紹用力掙脫了一下,劉氏卻握得更緊,顫聲道:“夫君,別忘了顯甫他們還在曹劉二賊手中,想讓他們平安歸來就必須依靠公孫續的力量才行!錢財乃身外之物,隻要能換的顯甫三兄弟平安回來,就算全給公孫續又有何妨?大不了咱們將來緊衣縮食,妾身再慢慢賺回來便是!”
袁紹眼眶一紅,摟住劉氏低聲歎道:“夫人……夫人啊!是某對不起你啊!”
管家偷偷擦了把汗水,這次又和以往一樣,老爺被夫人死死拿捏住,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啊!
袁紹夫婦好一會兒才恢複平靜,繼續讓管家稟報財產情況。
管家正要開口,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喧嘩,依稀聽得有人在大罵袁紹。
袁紹臉色一沉:“去看看發生了何事!”
管家躬身答應,快步退出了書房。
袁紹一杯茶都喝完了,依舊不見管家回報,他氣哼哼的站起身來,大步向外走去。
劉氏不放心,追到門口吩咐了一句,“夫君,小心行事!”
袁紹頭也不回揮了揮手,加快腳步向外麵走去。剛出內院大門,迎頭一人匆匆而來,正是出去半天沒回話的管家。
袁紹見管家臉色驚惶,急忙問道:“發生了何事?”
“老爺,孔北海在大門口大罵老爺,附近的街坊鄰居都在圍觀,小的們勸退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