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晚上,南風有一場飯局,應酬著客戶到深夜十點多,雖然不是很晚,但客戶方是個很海量的酒鬼,他們一行五六個公關被灌醉了三個,南風和另一個喝得不是很多,就先一起把那三人送上出租車,再各自打車回家。
南風站在酒店門口攔車,一輛黑色的卡宴忽然在她麵前停下來,她不禁眯起眼眸,仔細往車窗裏一瞧,隔著黑色的玻璃,影影綽綽間,她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再然後,車廂內的人降下窗戶,這下子,那張臉便是毫無阻擋地出現在她的視野裏——果然是江岩!
南風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到這裏來,不過下一秒,他就打開車門下了車。
說起來,自從那天晚上不歡而散後,他們沒有再聯係過,她最後聽到的關於他的消息,也是他主動往俞家莊打去電話,對俞縱邢上想要求娶她,明明才是幾天功夫,但想著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南風在原地站住,看著他走到她麵前,可能是察覺出她的排斥,他主動在離她兩米的地方停下腳步。
他背後是一盞路燈,明亮的光線下,江岩的麵容不複過往的意氣風發,而是有些憔悴和消瘦。
南風不知道他這幾天經曆了什麼,也沒有關心,隻問道:“有事?”
“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要……”江岩急忙解釋,眼底還蘊藏著痛苦,“我隻是想要跟你說聲對不起。”
緊跟著他又說了一次:“對不起。”
有些話很難啟齒,但是開了頭之後,卻反而釋然了,他終於承認:“當年是我錯了。”
南風微微怔忡,印象中,這還是江岩第一次為當年的事情向她道歉。
他們都有一刻鍾的安靜,互相對視著,都沒有注意到路旁緩緩停下來一輛帕拉梅拉。
後座的男人降下窗戶,淡淡地望著兩個人,前座開車的宋琦想要摁喇叭提醒,但被男人阻止了。
一陣沉默後,南風問:“還有嗎?”
江岩低下了頭,苦笑道:“還有一句話,笙笙,我從來沒有想要放棄你。”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但是我還是想說。”
“當年我會跟你分手,是因為我媽。”
“她說,如果我不跟你斷得幹幹淨淨,她就會對付你,讓你連榕城都待不下去了。你知道我媽的手段的,她向來說一不二,你那個時候有那麼脆弱,我很怕你再受到傷害,我除了答應沒有別的辦法。”
時隔多年,再次聽他解釋當年分手的真相,南風發現自己並沒有多驚訝,或者說是,並沒有那麼在意,隻是有一種‘啊,原來是這樣’的恍然大悟。
江岩的父母都是商場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比起他父親,他母親的行事作風更是強勢,幾乎容不得一顆沙子。當年她成了無權無勢的落魄千金,失去了做他們江家兒媳婦的資格,所以那位唯我獨尊的名門夫人,竟然不惜威脅自己的親兒子和她斷絕關係。
而江岩,竟然就那樣屈服了。
南風一瞬間眼底泛起了波瀾,不過很快歸於平靜。
“後來我找過你好多次,可是你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怎麼找都找不到,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原來那段時間你根本不在榕城,可是那時候我以為是我媽雪藏了你,還跑去問她,她卻說、她卻說你過得很好,我信以為真,所以後來才沒有繼續找你。”
江岩說到最後有些激動,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但幾乎是同時的,南風也往後退了一步,那種出於本能的排斥,讓江岩眼底瞬間劃過受傷之色。
南風微微抿唇,沒有任何解釋,隻在心裏解讀著他那段話,這才明白當初在黃金台門口,他為什麼會說‘我以為你會有更好的生活’,原來又是江夫人導演的好戲。
“笙笙,如果我知道你離開我家後會經曆那麼多事情,我說什麼都不會讓你走。”
南風緘默,她已經說過兩次,她當年離開不是因為他,隻是他心裏始終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她也不想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