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亮起,這一夜悄然而過。
葉秘書在外麵奔波了一宿,鼻尖凍得通紅,臉卻是煞白的。
沒有。
找不到。
下落不明。
一個活生生的人,竟然消失得如此徹底。
這一個晚上她派人將工地附近找了個遍,可還是沒有南風的任何蹤跡。
盛於琛臨走前將安排在北城的人手指揮權交給她,讓她隨機應變,應該是預感到會有人趁機下手,所以還多加了一句‘如若需要,該告訴她的事情就告訴她’,是她不夠敏感,沒有察覺到危險已經蟄伏在身側。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來得及對南風透露任何事情。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自責又懊惱,她應該早點提醒南風的,好歹讓她有點防人之心,也不至於……現在隻希望她能把人找回來,將功補過。
葉秘書重新振作精神,正要吩咐人再擴大範圍尋找,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她連忙拿出來看,萬分意外,一直連接不上的信號竟然接上了,來電的人竟然還是盛於琛!
她怕信號又突然中斷,忙不迭地接起,開口就直奔主題:“盛總!南經理失蹤了!”
當即的,電話那邊的男人凝住了呼吸:“南風失蹤了?”
“是,昨晚不見的。”葉秘書攥緊了手,“非常抱歉,我辜負您的信任,沒有保護好南經理。”
盛於琛冷聲斥問:“派人找了嗎?”
“我已經把身邊能調派的人手都調出去了,工地的工人也都讓他們停下手裏的工作一起找人,但……暫時還沒有什麼線索。”葉秘書旋即記起另一件同樣可疑的事情,“對了,夏總監也不見了,她那邊的人也在找。”
南風失蹤,盛於琛能猜到原因。
但是夏桑榆失蹤……她是真的失蹤,還是她帶走南風?
他可沒有忘記,夏桑榆是誰的妹妹。
而那個誰,正是這些年最致力於尋找俞溫的人之一。
暫且不管夏桑榆到底是不是受他指使,總之,南風這次失蹤肯定和他脫不了幹係,而他這麼做的原因,毫無疑問,是——請君入甕!
盛於琛的眸子暗沉下來,千萬百思緒在心中被他捋成一條線,他沉聲道:“工地人多眼雜,對方要在帶走一個人的情況下全身而退幾乎不可能,你逐一排查,不要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
他已然恢複冷靜,隻是聲音比平時多了三分凝重:“還有,讓工人們都仔細回想,昨晚停工後還有沒有人在外繼續作業,比如推板車,運貨物等。對方不可能光明正大扛著人離開,一定借助了工具。”
“內河四通八達,但你們每一條路都要查,尤其是那些沒有監控的小路。”
“再讓人去道上打聽,看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
他分明是緊張的,可還是在極短的時間裏控製住情緒,並且迅速想出一係列應對辦法,有條不紊地安排下去,足見他心理素質的強悍。
葉秘書立即道:“是。”
盛於琛又加一句:“我馬上回去。”
臨掛電話之前,葉秘書問:“盛總,南經理失蹤是不是和俞先生回國有關?”
“嗯。”
那邊的聲音很重,能感覺出他的心情其實很壓抑。
“我差點就見到他了。”
……
野山裏。
雖然能確定她們正在朝內河靠近,但具體距離兩人都把握不準,走了大半夜,還是沒有能走出去。
淩晨快要過去的時候,南風和夏桑榆已經走不下去,不得不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身體和心裏雙重疲憊的驅使下,終是忍不住抱著雙膝,將頭埋在臂彎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南風睡得有些不安穩,無端夢見了一些細碎的往事,像從記憶的膠卷裏特別提取出幾張圖片,打印出來,毫無章法地拚接在一起,然後在她腦海中倒帶一樣。
一會兒是父母剛去世時,十歲的哥哥穿著小黑西裝牽著她在墓前祭拜的畫麵。
一會兒是洛杉磯廣場上,滿地的白鴿被驚得憑空飛起,而她在其中笑靨如花的場景。
一會兒是這三年進入AS工作,她在一個個燈紅酒綠的宴會裏婉轉流連的情形。
一會兒是黃金台擦肩而過時,她無意間抬起頭,那驚鴻一瞥的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