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晨被捕,並沒有讓陸氏的處境好轉。
換句話說,陸氏的情況已經糟糕到就算沒有蕭晨從中作梗,也無法死而複生的地步。
這段時間,陸氏集團上下人心惶惶,每個員工都在擔心,會不會第二天早上睜開眼,就聽到陸氏破產倒閉的消息。
別說是員工們,就連總裁譚中直都坐不住,親自上了頂層的董事長辦公室。
譚中直敲門而入時,陸城遇正站在落地窗前套上西服外套。
“董事長,這幾天陸續有中高層的員工向人事部提交辭呈,底層員工離職人數更數不勝數,再這樣下去,公司的運作都會出問題。”
陸城遇轉過身來,一隻手隨意地垂在身側,另一隻手緩慢地扣著西服的第二顆紐扣,沒開口,隻揚了揚眉,示意他繼續說。
譚中直神色凝重:“旗下很多品牌門店也因為受到民眾抵製,無法正常營業,大麵積關門。如果我們再不找到解決的辦法,不出三個月,陸氏就會陷入全麵癱瘓。”
扣好扣子的手仍停留在紐扣上,陸城遇遠望著玻璃窗外的榕城,眸色不清:“董事們有什麼反應?”
“他們提出召開董事會。”譚中直屏氣,緊聲提醒,“董事長,正式董事會議是擁有罷免權的。”
陸城遇敲紐扣的手指一頓——罷免權。
罷免誰?
當然是他。
工地爆炸事件已經咬死陸氏,而大眾又咬死了陸城遇,那麼到最後,如果沒有挽回的辦法,就隻能犧牲陸城遇去承擔這一切。
雖然陸氏姓‘陸’,但卻不隻是陸家的‘陸’,罷免他董事長的職位,將對陸氏的傷害降到最低,這種棄卒保車的事情,那些利益為先的董事們,做得出來。
嘴角泛起一道輕諷,陸城遇轉身往外走:“既然他們想開,那就開。時間定在明天上午。”
譚中直愣了愣:“董事長,你現在要去哪裏?”
“我約了希爾伯爵中午一起吃飯。”
希爾伯爵?吉薩?譚中直皺眉,就算現在吉薩願意再注資給陸氏,恐怕也挽回不了什麼,他現在約見希爾伯爵,為什麼?
陸城遇沒有解釋,已經從他身邊走過。
譚中直站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歎氣。
如果傅小爺在就好,起碼外麵那些流言不會傳得這麼火熱,董事們也不敢隨便做出罷免陸城遇的決定。他在,他是陸城遇的矛和盾,能替他攻擊和抵禦,可偏偏兩人因為一個女人鬧翻了……
孤立無援的陸城遇,怎麼敵得過十麵埋伏?
離開辦公室,順手將門帶上,看著門上的銘牌,譚中直想,這間辦公室,真的會換主人嗎?
……
陸城遇來到餐廳時,先前定好的座位上,已經坐著一個男人。
“抱歉,久等了。”
陸城遇拉開他對麵的椅子,解開西服紐扣坐下。
“我也剛到。”厲南衍抬起眸,橫在兩人之間那麼多新仇舊恨,但麵對麵時,卻都默契地維持著表麵和平。
“說起來,這還是吉薩注資陸氏後,我和希爾伯爵第一次見麵。”陸城遇微笑,“真是失禮,本應該第一時間向伯爵表達感謝,竟然延遲到現在。”
厲南衍回以同樣淺薄的笑:“陸董事長言重了,到最後我也沒能幫上什麼忙,擔不起你一聲謝。”
“哪裏,如果沒有伯爵第一筆資金,陸氏現在的局麵大概會更混亂。”
“陸氏出事至今,陸董事長好像一直都是氣定神閑的模樣,想來這局麵應該是盡在你掌握之中,亂不起來的。”厲南衍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目光裏閃過上稍縱即逝的冷意。
見麵到現在,兩人隻說了三兩句話,但已經開始在互相試探。
“以前聽老人說過一個道理——人在生老病死時總能感悟一些平時懂不了的道理,起初我不信,直到前段時間身體不好,才發現其所言非虛。”陸城遇說得很淡然,“陸氏這次事故我原本是不打算管的,反正有警察查著,總會有水落石出還陸氏清白的一天,要不是蕭副總突然出事,陸氏群龍無首,我大概會繼續做我的閑雲野鶴。”
話語說得半真半假,厲南衍凝定著他,聲音不起波瀾:“陸董事長還不到而立之年,就想做閑雲野鶴,未免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