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有正在交往的人嗎?(1 / 2)

何塞醫生的診療室很,正對門的牆上掛著一片四方形綠色窗簾,這一布置反倒讓房間裏沒有窗戶這件事愈發明顯。進門右邊有一株黃椰子,一米多高,這種植物本身比較好養,即使這樣不透風的環境也還能保持新鮮;黃椰子對麵便是何塞醫生的辦公桌,桌子到黃椰子的距離不足兩米,桌子上擺放著虎皮蘭和黃金葛,五六盆植物幾乎堆滿了大半張桌子。

任何被邀請走進這間房間的人都能很容易發現辦公桌對麵的一張椅子,椅子很,胖一點的人恐怕都坐不平穩,可即便是椅子再舒適,恐怕誰到了這裏都無法坐的安穩。這張椅子好像正等待著它一生中必然遇到的那些人——病人。

有多少人坐過這張椅子,在那上麵聽到過什麼樣的話,聽到那些話以後人們是痛苦難捱還是泰然自若,恐怕都不會是,畢竟人總會試圖掩飾一下自己的心情,就像綠色窗簾那樣,不論如何總想著遮掩些什麼,好像這麼做真相也會變得有回旋的餘地似的。

弗利就像答應了老朋友替他見見自己的醫生,那位老朋友要參加司法考試,陪情人旅行,出席孩子的開學典禮,總之一個非去不可的理由導致了弗利此刻坐在本不該他坐的椅子上。

他盡力讓自己看上去輕鬆些,就好像,沒錯,當作幫朋友來聽聽情況,他本不該注意那麼多細節,但為了不把注意力集中在醫生的臉上他四處張望,看到一個地方又迅速擔心起下一個視線的落點。最後不得已視線還是繞回了醫生。

何塞醫生光著腳沒穿襪子,腳踝上脛骨突出,腳力十足的樣子,一場手術動輒好幾個時,醫生的工作有時候也像售貨員一樣。弗利為自己在這時候竟想到售貨員感到吃驚,接下來等醫生的聲音打斷他之前,他的思緒更是飄到了多年未曾到過的地方,艾菲婭,這個女人的名字出現了,這還是大學畢業時認識的女孩,女孩在事務所旁邊的咖啡店工作,兩年後他離開原來的公司就再沒見過她,也許十多年過去了她早就不在那家公司,也許已經不在這個城市,甚至不在這個國家了。

“弗利先生。”

醫生的聲音終於還是在房間裏響起。

“是的,何塞醫生。”

“具體原因還需要進一步確診,但手術恐怕逃不了。”

“能治愈嗎?”

雖然希望渺茫但總要問一下,恐怕所有的病人都會問這樣的問題。

何塞醫生躺到椅子上,弗利這才看清醫生的椅子是多檔調節的,而且與何塞矮的身型相比椅子顯得非常大,他躺下後整個上半身全窩在椅子裏,出來的話都好像是這張大椅子發出的聲音。

“不好,醫學上沒有絕對的事。”

弗利走出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到黃昏,手機響個不停,公司上午的例會他沒有請假,不是忘了而是提不起請假的力氣,自從昨接到何塞的電話後弗利就好像渾身骨頭被抽掉了一樣,渾渾噩噩在公司處理完工作後就匆匆忙忙下了班,後來公司的消息、郵件,和電話一個也沒有回複,他可以想象主管的臉色斷然不會好看,除非他恰巧不在公司,但這概率就和他的病一樣,沒有絕對,隻是幾率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