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清真正了解喬木瑾的時候,是在高二。
可從此他就隻能同她成為朋友。
故人江海別,幾度隔山川。
他見證她的蛻變,從青澀到成熟,從嬌小到高挑。她越來越優秀,卻是為了另一個人。
他曾與她躺在草地上,陪她看滿夜星光,陪她聊人生理想。他聽她說另一個人的美好,聽她對另一個人的愛意,聽她不能自已的嗚咽聲。
他就此知道,餘生,他們再無可能。
無論是身份亦或者是愛情,他都輸得徹底。
看似遙遙無期的畢業,竟在時光流逝間悄然而至。他看見她報考的大學,是她與另一個人曾約定的大學。他苦笑,卻也默默選擇了那個大學。
即使餘生不能陪你走,我也望來日方長。
他是多麼希望,希望那個人隻是一個幻想,可他,欺騙不了自己。
那個人,比他想象的要更優秀,也有著一個朗朗上口的名字——許默承。也許,有這樣一個人照顧他一生的美好,也是知足的。可是,他怎麼甘願,怎麼甘願把她拱手讓人。
可是,再多的痛苦也隻有他一人忍受。她安好,他也足夠。
可是大二那年,她卻忽然遭受家庭破裂,她一下子從雲端跌入了穀底,她家身負沉重的債務。
蘇南清記得,那一年他拚了命的兼職打工,到處借錢,最後替她還下所有債務,自己卻欠了一屁股債。
蘇南清還記得,當時的自己不願意喬木瑾愧疚,特意找了許默承讓他謊稱是他還清的債務。
也許,他們的緣分也真正在那一天盡了。
大學畢業時,她笑靨如花的遞給他一張請帖,說:“蘇南清,我馬上要結婚了,祝賀我吧。”
他已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麼,隻記得自己祝賀後轉身的那一刹那,淚流滿麵。
他心愛的人,終於要嫁人了,可是新郎卻不是他。
他親手將自己寫下的十年情書打印出來,親自塞進她的書包。
也許,這是我們最後的紀念。
是,他沒有膽量的逃離了,逃離了這個不再屬於他的城市。
咖啡館黃暈的光有些晃眼,蘇南清眨了眨眼,看著她微瘦的臉頰,心裏歎著氣。
喬木瑾,我曾為你寫下長達十年的情書,你可曾知道。
喬木瑾,我曾為你攬下家中欠下的債務,你可曾知道。
喬木瑾,我曾為尋你走過大街小巷無果,你可曾知道。
但願你此生永遠不會知道,但願你此生永遠安穩,但願我一世深情一世深愛,但願,餘生你我還可以相逢。
他已經決定,在美國建立分公司後將不再回國。
喬木瑾正專心致誌的吃著東西,根本忘了此行的目的,絲毫沒有注意到蘇南清眼底劃過的複雜情緒。
待到喬木瑾吃飽喝足,明月已漸漸隱去,隻剩下幾顆星星還在執著的閃著,一如蘇南清的愛,深沉卻寡言。
蘇南清已有些困意,倚在桌上微微休息,燈光盡數落在他高挑的鼻梁,勾人魂魄的薄唇,還有那隱匿著的深邃眸子。
喬木瑾就這樣大膽的盯著他,一別五年,再見到他,心裏真的是太多複雜的情緒,難言。
她又忽然有些愧疚,曾經的她隻顧著追尋許默承的腳步,卻從未顧及蘇南清。蘇南清,你到底是對自己有多殘忍,才甘願什麼都不說。
在蘇南清離開那日,許默承將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她。
她也終於明白,原來,自己是錯過了一份多麼沉重內斂的愛情。
這幾年,她負了蘇南清,如今卻也要負了許默承。
一個人,若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心,就難以再對著另一個人強顏歡笑。
喬木瑾便是這樣,知道真相後與許默承斷的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