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麼!不要在我麵前惺惺作態!讓我看了感覺好惡心!”藤原春日尖銳地叫喊。
“如果你再繼續這樣任性,連我也不想再管你了!”黑崎聞奕扭頭瞥了眼藤原春日,沉聲喝道。他緊抓住伊盼兒的手,又是低聲說道,“我們走。”他握住伊盼兒的手,硬是拉著她走出了房間。
藤原春日孤單一人留在房間裏,滿目瘡痍。
她想笑,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了。
隻是覺得孤單,那樣的孤單。
這種孤單,像是潮水要將她吞沒,讓她窒息。可是沒有人了,終究還是沒有人在她身邊。哪怕是聞奕,他也說了那樣的話。他也不願意再陪在她身邊了。嗬嗬。誰的笑聲那樣森然蒼涼,在寂靜的夜裏隱約響起。
黑崎聞奕摟著伊盼兒回到了琉璃殿,他立刻擠了冷毛巾替她敷手。一邊敷,一邊心疼地說道,“都腫了,疼不疼?”
“不疼。”伊盼兒搖了搖頭。
確實不疼,這點疼算什麼呢。絲毫不及曾經半分。
黑崎聞奕抬頭望向她,卻見她神情惶惶,整個人像是一抹遊魂,那樣虛無飄渺。他莫得將她抱入懷裏,緊緊抱住,可是怎樣的擁抱似乎都溫暖不了她。伊盼兒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你去她那裏。”
“我要留下。”黑崎聞奕不肯離開。
“我要一個人靜一靜。”伊盼兒硬了心腸,淡淡說道。
黑崎聞奕心裏微疼,不知是替自己疼,還是替她疼,“你這個傻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想把我推給她嗎。就算你願意,那麼你有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她是一個成年人了,不是一個孩子了,她需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我們不能每次都縱容她。”
即便她是個病人。
伊盼兒眼底漸漸有了濕意,他是那樣懂她,知道她的拒絕肯定是有原因。
但是……
“我真的想一個人靜一靜。聞奕,求你了。”伊盼兒咬牙說道,用了“求”這個字。
黑崎聞奕頓時心驚,她是多麼堅韌的女人,竟然求他。他驚得鬆了手,低頭望著她,不禁吻住了她的唇,泥鰍般的舌頭探進她的口中,糾纏著她的舌,不斷的吸.允。他的吻裏有相思、更有痛苦。
伊盼兒攀附住他的脖子,沉淪於這個吻。
想要對方的念頭就是這麼強烈,關鍵時刻卻被伊盼兒打斷,“不……”
“盼兒。”他沙啞地呼喊,埋頭於她的胸口。
“我不想要。”她的聲音同樣沙啞。
黑崎聞奕強忍著欲.望,沉聲說道,“我不會強迫你。可是,永遠永遠也不許對我說‘求’這個字,永遠不許。”
伊盼兒點了點頭,紅潤的雙唇惹得他再次棲了上去。
糾纏了片刻,黑崎聞奕這才起身。離開的時候,他吩咐女傭將食物送來,又囑咐她一定要吃東西。因為明天他會詢問女傭,如果她沒有吃,那麼就等著辦。伊盼兒無奈的笑。等他走後,她勉強地吃了些什麼。
洗了個澡,伊盼兒躺在床.上望向窗外。
這裏,是媽媽住的地方。
黑崎聞奕離開之後,回到了常禦殿。第一次,他沒有進去安撫藤原春日。隻是瞧見她一個人蜷縮著身體坐在地板上,和從前一樣。他命令三位嬤嬤隨時照顧,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可以離開她身邊。
他是該放手,讓她學會什麼叫長大。
……
次日,伊盼兒在黑崎聞奕的帶領下前往了墓地。
媽媽的墓碑,與那個叫藤原靖的男人葬在一起。兩座墓碑,相依相偎。可是另一座墓碑裏,所睡的人並不是她的爸爸。而是另一個男人。四月的風,那樣寒涼地吹拂在身上,吹拂進伊盼兒心裏。
伊盼兒站在墓碑前,望著照片中的女人,遙遠的記憶是清晰模糊。
她竟然和離開的時候沒有多少變化,還是記憶中的樣子。那麼溫柔,那麼漂亮,那麼讓她喜愛。
但是早已物是人非。
一切都變了。
爸爸的墓碑旁,卻葬著另一個女人。
他們曾經是她最親愛的家人,現在卻相隔兩個國度。這一生,從分別的那一日開始,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並不想問媽媽,離開以後有沒有後悔過。也不想問爸爸,他有沒有想過要去找媽媽。隻是想問,他們都過得幸福嗎。
沒有人回答了。
就如她一直幻想有天媽媽會重新出現,如今卻連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
兩個至親,她全都沒有見到最後一麵。
伊盼兒心裏一酸,顫身跪下,在媽媽的墓碑前跪前了。
“媽媽……”她開口呼喊,聲音已經哽咽到不象話。多麼久違的呼喊,在十多年以後,在陰陽相隔以後的今天。再也無法多說一個字,隻有淚水從眼眶中簌簌落下,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兒時快樂的童年,像是一場電影,在她的腦海裏回放。
他們都不見了,而她長大了。
伊盼兒痛哭失聲。
黑崎聞奕望著她悲拗的哭泣,心疼得如同刀攪。他半蹲在墓碑前,伸手扶起了伊盼兒,“不哭了。好嗎。”
“裴煥。”伊盼兒脫口而出,望著他的俊容就喊出了他原本的名字。
黑崎聞奕一怔,感覺那樣熟悉而又陌生。
裴煥。裴煥。裴煥。他好想記起從前。
“不許再哭了,以後都不許你再哭。我會心疼。”黑崎聞奕沉聲說道,單手將她摟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