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黎疏的臉色瞬間難看無比,箭步衝到她身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語氣跟吃了火藥一般,“你是海棠?!聽漪樓那日拍賣初夜的海棠?!”
無闌抬起一雙清冷無波的眼眸,“正是。”
紀黎疏猛地後退了一大步,臉上五顏六色,跟打翻聊調色盤一般,所幸遮了半麵的麵具很好地將他的失態隱藏了起來。
他看著她。
許久,才從嗓子眼裏冒出了一句,咬牙切齒,“那日,拍下你的人是誰?是否就是你如今效忠的主子?”
無闌眼睛都不眨一下,“是。”
紀黎疏又猛地後退了一大步,聲音艱澀得不像話,“我……你是不是認出我了?”
“是啊,你是那日二樓的公子,若不是我的主子橫插一腳,或許我早就是你的人了。”無闌嗓音平靜地火上澆油。
紀黎疏險些站立不住,巨大的懊惱與後悔席卷了他,他望著身前清冷卓絕是的女子,艱難開口:“所以,你已經是他的人了?”
無闌:“……是。”
“砰”地一聲,身旁的樹幹應聲而道,紀黎疏收起略微刺贍手掌,麵色平靜。
沒人知道他心中有多懊悔。
親手把紀梨丟在東府巷的時候,他沒這麼懊悔過,冷眼看著紀棠雨死掉,他也沒這麼後悔過……
可此時此刻,望著眼前如冰似雪的女子,巨大如潮水一般的懊悔波濤洶湧一般衝擊著他的心口,欲要決堤。
那一日……
那一日,不過是心血來潮,他去了聽漪樓。
平時他最不喜歡去這種場所了,但那時聽到海棠兩個字,便不由自主地進去了。
是否是命閱指引讓他遇見了她,可為何又要讓他生生錯過?
本無意參與拍賣,但她唱作俱佳的表演牽動了一下他許久都不曾波動的心湖,特別是,當他看見了她的容顏。
那麼的明豔張揚,那麼的妖嬈嫵媚,她清冷的眼波微微一掃,便蕩漾了不知道多少饒心房。
於是便參與了拍賣,想著無論怎樣也算是個樂子。
抱著無所謂的心態逗弄了一下徐俊彥,眼看唾手可得的時候,卻另有一個人,叫出了另外一個價。
不是不掃心,但他的性格注定了他難以一眼便對人生出太大的興趣,他便灑脫放手了。
不過是一個特別一點的妓子,他不要也罷。
可誰知道,她就是後來那個被徐家滿城追殺的女刺客呢?
那個女刺客啊,膽大果斷得狠,拚死受了他一掌帶著徐俊彥的頭顱離去。
再見到,便是在海棠花瓣飄落如雨的棠雨穀。
為了解毒,她答應做他的藥人……
後來的他們,經曆了那麼多,幾次同生共死,他想著報複她玩弄她的心,卻沒想到,先是把自己一顆心給賠了進去。
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竟然就是那個僅有一麵之緣的海棠。
原來在最開始,他就已經生生錯過。
原來在最開始,他就已經輸了,一敗塗地。
原來在最開始,她便已經屬於別人,他徹徹底底地失去了她。
她從來,都不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