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堂倌走後，顧慧英盯著胡孝民的眼睛，問：“你來上海多久了？”
胡孝民暗道，自己還沒開始，她倒搶先一步了。顧慧英對他的出現，確實可以懷疑。如果顧慧英不正麵接觸，或許私底下會派人暗中調查。
他故意偏頭想了想，才道：“十來吧，具體多少也記不清了。”
顧慧英又問：“你是怎麼來的上海？”
胡孝民馬上道：“坐船。”
“什麼船？在哪個碼頭上的岸？”
“寧紹客輪，公共碼頭下的船。”
“你從寧波過來的？”
“是的。”
“你什麼時候學的車？”
“三四年前在寧波。”
“到上海的這些，住在哪裏？都做過些什麼事？”
胡孝民不滿地：“你這是審問我麼？”
他早就發現，顧慧英並不好對付。這種從細節入手的調查，看似普通，實則厲害。隻要自己這九中露出一絲破綻，馬上會被她察覺到異常。
幸好，他早有準備。
顧慧英淡淡地：“我隻想知道，你來我家的真正目的。”
胡孝民“氣極而笑”：“這幾我都住在西藏路480號的寧波旅滬同鄉會，每都在找工作，甚至還去過薦頭店。住在你家，是暫時的，也是顧伯伯邀請的。如果你不高興，明我就搬走！”
所謂的“薦頭店”，是一種男女傭役介紹所，每條大的馬路上，都會有二三家。他現在“身無分文”，為了混口飯吃，什麼工作都願意幹。
雖然他出了，明就可以搬走的話，但胡孝民相信，顧誌仁不會答應的。顧誌仁對他很關照，多年沒見，還懷有愧疚之意，怎麼可能讓他走呢？
顧慧英沉聲問：“除了會開車，你還會什麼？”
胡孝民得漂亮，可她卻深知，父親沒開口，誰也不能趕走胡孝民。
胡孝民平靜地：“我學過生意，當過賬房，還替別人寫過書信，也當過教書先生。”
顧慧英問：“既然你會這麼多，為何找不到工作？偏偏要給我家開車？”
胡孝民平靜地：“我隻是想找一份最適合自己的事。”
他的工作，既要能掩人耳目，也要能自由活動，最好可以出入各種地方。可這樣的工作，目前來看最好是當販。販可以走街串巷，可並不適合目前的胡孝民。
顧慧英嗤之以鼻地：“你的意思是，如果找不到最適合的事，就要永遠在我家住下去？”
胡孝民篤定地：“我相信，憑我的能力，最多一二個月就能找到。”
顧慧英冷笑道：“我倒想知道，你能找到什麼樣的差事。”
胡孝民突然：“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
顧慧英一愣，好奇地問：“什麼事？”
胡孝民鄭重其事地：“顧伯伯的工廠，最近生意很不景氣。或許用不景氣，還不太準確。應該，負債累累，你家或許快破產了。”
此事在沒來顧家前，他已經發現端倪，但昨到廠裏與工人們交談後，才確定了這一點。誌華紡織廠很快就因為沒有原料，無法開工了。
之所以突然告訴顧慧英，主要是不想再讓顧慧英質問下去。反擊的最好方式，就是轉移話題。
顧慧英呆住了：“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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