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蔚君在說起昨晚盛昌裏的伏擊行動時,胡孝民一邊聽著,一邊暗暗推斷他的真實態度。
程蔚君被捕受刑,是因為受刑不過,為留著有用之身不得不開口?還是轉變了觀念,一心想當漢奸特務呢?
兩者雖然都是招供,可性質是不一樣的。
對軍統來說,前者可以諒解,後者必須執行家法。當然,前者需在事後向團體作出解釋,並且保證不再替日偽做事。一旦得到諒解,依然能加入軍統的地下工作。
程蔚君閉著眼睛,輕聲說道:“昨天晚上,我和吳成傑是被緊急通知的,我們隔壁的雜貨鋪裝了電話,交通老馬直接打了電話,讓我們帶上家夥到昌平路東頭的盛昌裏,到那裏後才知道詳細命令,我們的任務是設伏,李林木會把人引到盛昌裏。”
澀穀問道:“你和吳成傑住在一起?”
程蔚君點了點頭:“是的。”
澀穀連忙問:“說說這個吳成傑的情況。”
程蔚君喃喃地說:“吳成傑是江蘇武進人,中學畢業,抗戰期間,參加軍統工作,是三大隊行動一隊的行動人員。”
他和吳成傑住在法租界,兩人平常跟親兄弟似的,現在,他為了活命,隻能出賣兄弟了。
澀穀問道:“你們住在哪裏?能不能找到這個吳成傑?”
胡孝民突然問:“程蔚君,你們是不是有規定,行動之後所有行動人員就要轉移住所?”
程蔚君說道:“我和吳成傑行動之後碰了麵才分散離開,按照規定無需轉移,約好在外麵玩一天,今天下午再回去。”
每次行動都換住所確實會更安全,但如果頻繁更換住所,一來太費錢,二來房子也不是那麼好找。再說了,他和吳成傑住在一起,就算換了住所,兩人之中如果有投敵者,一樣會出事。
如果他是在現場被抓,吳成傑一定會更換住所,而且新的住所一定是他不知道的。他與吳成傑在離開後,確定安全後才與吳成傑分開。在三大隊眼裏,此時的程蔚君應該在某個地方躲避風頭。
澀穀細長的眼睛露出狡黠的光芒:“你們一定有約定的暗號吧?”
程蔚君猶豫了一下,才緩緩說道:“不錯。”
如果一方先回去,無論安全或危險,都會放置一個標記。
胡孝民意味深長地說:“你會放一個安全的暗號吧?”
程蔚君遲疑了一會,才說道:“當然。”
澀穀轉頭對胡孝民用日語說道:“胡處長,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再接觸任何人。為了保密,所有知情者都不得離開76號一步。”
下午,澀穀帶著便衣憲兵分隊的人,配合以胡孝民為首的情報處人員,去法租界公董局,先備案再行動。而且,行動得以法捕房為主。
澀穀到公董局後,非常倨傲,開口必是日語。哪怕與胡孝民交流,也全程是日語,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日本人似的。
事實也證明,日本人在公董局辦事很方便。否則,同樣的黃皮膚黑眼睛的澀穀,容易被誤認為是中國人。
公董局為了配合日本人,特意把秘書處的翻譯董樞叫了過來。董樞有多層身份,不僅是法租界公董局秘書處翻譯,還是國民新聞社編輯。他不僅用行動支持日偽的工作,還需要在報紙上發表文章,為汪即卿的和平運動唱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