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的聲音忽高忽低,卻有一種攝人心魄之感。我明顯因他的話而感覺有些怔鬆,可卻還是勉強的笑著說,“杜明,你以為我還會信你的話不成?”
“嗬!”杜明十分輕蔑的看著我,“你可以不信,最好是別信。”
杜明的眼睛裏,就好像是有一團火焰,有些撲閃,可是閃了幾下,就滅了。他說完就走了,我叫了半天,可是他連頭都沒回。我覺得他的話沒有說完,所以讓獄警幫忙再把他叫出來。
可是獄警卻說,今天的探視已經結束了,還有話要說的話,等宣判後再來預約。
無奈之下,隻好離開,帶著一步三回頭的遺憾。沒見杜明之前,心底的憤怒而驚惶的,可是見了後,卻是不安而恐懼的。
其實事情出了這麼久,我都沒有問過公司的財務狀況。我覺得公司可能是損失了一筆錢,可是卻不至於破產吧。
可是,杜明的話就好像是長著翅膀的惡魔,一直在我的耳邊回蕩。我走到林蔭小道,坐在花壇上給陳姐打了電話。
她跟了歐亞文那麼多年,對公司的情況應該是十分了解的。
可是電話由響起到結束,在長達一分多鍾的時間裏,陳姐都沒有接電話。我的心更加忐忑不安了,總覺得好像真是出了什麼事而。
過了幾分鍾之後,好像是經過了漫長的等待,陳姐總算回過來了。“董穎吧?你找我?”
“陳姐,在忙嗎?”電話那端的聲音有些吵鬧。
“是有點,有事?”陳姐好像很意外我會給她打電話,而且她每次的話題都是直接問我是不是有事,能感覺得出來她好像真的挺忙的。
那我也不賣關子了,而是直截了當的說,“這次因為杜明的關係,公司是不是出了問題?比如,破產什麼的?”
陳姐沉默了一下,然後才壓低音量說,“歐總也知道這個情況的,不過請你轉告他,我們都在努力把損失減到最低,他現在安心養傷最重要。”
陳姐的話說得很藝術,但我還是聽出來了。果然如杜明所說的,是在做破產前最後的掙紮嗎?
因為心情有些苦悶,所以我順著這條路走到公交站才坐的車。在這條不算短也不算長的路上,我邊走邊想了許多。
杜明是開酒店的人,他的黑道勢力肯定很強,雖然他進去了,可是外麵跟在他身後的人肯定不會散的。隻要他舍得花錢,那願意為他辦事的人一定不在少數。萬一歐亞文總算醫治好了後……
我不敢再想下去,到了醫院時我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後才推開病房。
一推開門,就看到他半趟在床上,偌大的病房隻有他一個人,護工也不在了。
“護工呢?你怎麼坐起來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立馬走進去,眼睛刻意錯開他探尋的眼神,我幫他拉了拉被子,順便瞥了一眼他的傷口。
這次是左邊,下次會是右邊嗎?
我從來不知道我原來是這麼膽小的人,我就好像是驚弓之鳥似的,竟然看到任何東西都能聯想到杜明的話。
我的手輕輕地在他的傷口處試著按了一下,醫生已經拆了線了,傷口就好像是一根蜿蜒的蜈蚣,又醜陋又可怕。
歐亞文的身體突然繃得緊緊的,我嚇了一跳,立馬收回手去。我抬頭看他,他久未見到陽光臉有些慘白,臉上有股陰霾之氣。
他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我,眉頭微微的皺著,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怎麼了?”我把眼底的霧氣揉散,語氣既溫柔又甜美,為了讓他心情變好,我甚至不顧年紀的裝萌。“是不是肚肚不舒服?那我去問問醫生,可不可以用輪椅推你出去走走?”
歐亞文還是不說話,就好像是一頭沉默的羔羊,眼底看似溫順,實則眼眸裏暗藏洶湧。就像是一座火山,誰也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爆炸似的。
我想起陳姐的話,心想他可能是因為公司的事情難過,所以我說,“歐亞文,錢沒有了我們可以再賺,我對你,對我們這個家都沒有太高的期望,平安就好。”
我說完,朝著歐亞文明媚一笑。我記得他說過幾年前在三亞時,我無意間闖進了他的鏡頭,我的笑容被他定格,成為了這些年的珍藏。所以現在我也是忍住心底的心酸努力的笑著,我把自己當成向日葵,而把歐亞文當成了太陽。
他早已是我的太陽,有他在的時候我就能笑,若是失去了他呢?
一想到這裏,我又有些心酸,所以我轉身就走到門口,一直沒有說話的歐亞文開口了。
“董穎,你上午是去哪裏了?”歐亞文的聲音淡淡的,卻又有某種不明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