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攔住采桑,以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勸說,並保證一定不會透露關於惡人穀的一切消息,等傅玖臨傷好便送他出穀。
采桑依舊猶猶豫豫。
這時,小妹提著吃食來看她。
楚芳菲仿佛看到了救星,立馬將昨夜救了一個男人的事情告訴了小妹,並求小妹幫忙遊說采桑。
小妹自然站在楚芳菲這邊,還說她會替楚芳菲看著楚流月,一旦楚流月要來寒洞,她就會提前告知,讓楚芳菲和采桑有足夠的時間藏好傅玖臨。
楚芳菲開心地抱住了小妹,還笑著說:“小妹,你對我真的太太太太好了!我愛你一萬年!”
有了小妹的幫助,傅玖臨被藏得很好,隻是一連三日,男人都沒有醒。
她急了,隻能冒險讓采桑去請穀中神醫乾大夫。
她以命相逼,乾大夫也拿大小姐沒辦法,認命地為傅玖臨診治。
乾大夫告訴楚芳菲,傅玖臨身中焱毒,毒性已經蔓延到髒腑之中,故而導致高燒不退、雙目失明。
她淚眼汪汪,問乾大夫如何解。
乾大夫搖頭,毒性已經擴散,無藥可解。
她扯著大夫的衣袖不停地抹淚,透過朦朧的淚眼,她又回到了十年前。
那時候她還是個半大點的小娃娃,和穀裏的小哥哥小姐姐們一起玩躲貓貓,她撒開了腿跑,一心想著跑到誰也找不到她的地方去,於是就...迷了路。
她看著全然陌生的樹林,害怕極了,她大聲哭著,卻隻有野獸嘶鳴,她繼續跑,不知何時下起了暴雨,她跑著跑著就渾身發軟,暈了過去。
她似乎是發了高熱,一直都暈暈乎乎,但迷糊間總有一塊通體碧綠的蓮花狀玉佩在眼前晃動,她很想睜大眼睛看清楚這人的樣子,可小身板不爭氣,努力去看也是一片模糊。
夜裏,那個人抱著她、輕哄著她入睡,她一直哼著難受,那人就笑著哼歌,她聽到有人說“公子,這女孩在惡人穀附近出現,恐怕和惡人穀脫不了幹係,公子小心有詐”,她心裏緊張,生怕這個少年會丟下她,可下一瞬間,她就聽到少年說“她是惡人穀的人又如何?眾生平等,我做不到見死不救。更何況她還這麼小,你怎麼能斷定她不會成長為一個好人?”。
她小小的心啊,在那一刻猛然跳動,都變得不像她自己的了。
那人走後,少年就繼續哼著歌,是她從未聽過的曲調,特別柔軟特別動聽,慢慢地她就不難受了,甜甜地進入了夢鄉。
等她再次醒來,身旁已經沒了人,手裏卻握著一片樹葉,樹葉上寫著“小丫頭,我走了,你已經退燒,趕緊回家吧”。她小心翼翼將樹葉揣在懷裏,心裏可勁兒去回憶那人美心善少年的模樣,可無論怎麼想都是模糊的輪廓。
她就在原地等著,果然哥哥急匆匆地找了過來,一把將她抱起,仔細打量,她笑嗬嗬地抱著哥哥的脖子說“菲菲沒事,菲菲遇到了一個比哥哥還要好看的人,他救了菲菲”,楚流月黑了臉,嚴肅地教導她“哥哥跟你說過很多遍了,穀外之人做夢都想要我們的命,在他們眼裏我們就是罪大惡極的人,你再敢跑出穀,哥哥寧願打斷你的腿”。她嚇得縮了縮脖子,卻執拗道“才不是呢,有人跟我說眾生平等”,楚流月氣得打她屁股,她哇哇直叫卻還是堅持,楚流月拿她沒辦法,也就不與她爭論了。
那個少年她想念了十年,那個少年說的那句“她是惡人穀的又如何?眾生平等,我做不到見死不救,更何況她還這麼小,你怎麼能斷定她不會成長為一個好人”她記了十年。
從出生開始,所有人都告訴她不可出穀,就好像她的這一生從出生那一刻就已經注定,隻能是妖女,隻能躲在洞內求生。隻有那個少年不一樣,那個少年給了她期待的平等,她也因著那句話活得善良寬容,充滿希望。
她啊,要活成一個好人。
本以為此生都難和那個人美心善的少年再見了,可命運讓她再次遇到他,如他當年所言,她也做不到見死不救。
楚芳菲吸了吸鼻子,眼眶紅紅的,可憐兮兮地看著乾大夫。
乾大夫被她纏得沒法子了,說:“隻有冰魄石或可解焱毒,但世間僅有一塊,已認大小姐為主,不會再認其他人。”
“那我可以把冰魄石送給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