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芳菲陪著她,用微微粗糙、因著長年練武磨出了老繭的手溫柔撫摸著他的雙眸,她說:“九哥,你別急,我估摸著還有兩三日你就能看得見了。雖然已經解了毒,但餘毒需要一定時日才能徹底清除。你放心,我肯定治好你。”
“嗯,有丫頭陪著我,我不急。”
“對啊,我就是你的眼睛,不管你想去哪兒我都會跟著你,不離不棄呢!”
“丫頭,有你真好!”他明明看不見,可他那雙無神的眸子看向她的時候,姑娘還是忍不住臉頰發熱,心跳加速。
她想:這雙眸子看不見的時候都俊得這麼驚心動魄了,若是看得見了,那該是怎樣的一種華彩啊!
她期待著他雙目恢複的那一天。
後來,她終於見到了恢複視力的他,卻不知那是她人生悲劇的開始。
......
“來人啊!取雪水來。”
“是。”
“王爺,王妃身體虛弱,不可受涼啊...萬萬不能拿雪水淋她啊...”
男人冷冷吩咐人將楚芳菲的貼身婢女采桑拖了出去。
嘩——
水混著雪渣子濕了她滿身。
夢境戛然而止。
“咳...咳咳...冷...好冷...”她哆哆嗦嗦地蜷縮一團,眼皮抖動,卻仍是沒有睜開眼。
她想:如果一切停留在他們在惡人穀臨別時的那個擁抱也好啊!可惜命運半點不由人...
男人俯身,用大拇指和食指強硬地撐開她的眼皮,聲音比落在她身上的雪渣子還要冷,問:“冰魄石在哪裏?”
床上小腹微微隆起、人卻瘦的脫了形的姑娘眨了眨眼,吞下一口血腥,淡淡道:“送人了。”
“開什麼玩笑?你自小身體不好,楚流月遍尋名醫,為你在冰湖之底尋到至寶冰魄石為你護住心脈,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會送人?”
她看著眼前熟悉的、被她深深愛過、用力求得的男人,倍覺諷刺。
她瞥過臉,神情仍是淡淡的,道:“王爺既然已經打聽得這麼清楚了,又何必問我?”
“如何取出?”
她輕笑,牽動傷口,疼得渾身僵直,反問:“保命之物,怎可取出?”
“楚芳菲!你哥哥還活著。”
楚芳菲的眼睛驟然睜大。
傅玖臨勾唇,繼續說:“本王救了他。他的生死就握在你手裏,你們不是兄妹情深嗎?怎麼用冰魄石換他一命你還舍不得?”
她咬唇。
咬到唇瓣都破了,滿口都是血腥味了,可她的心為什麼還是那樣疼?
蠱毒發作的時候都沒有這麼鑽心刺骨、扒皮抽筋!
她蒼白著顏,說:“我要見哥哥一麵。”
“可以。”
采桑扶著她在漫天飛雪裏蹣跚而行。
采桑的淚都快流幹了。
她不敢再在楚芳菲麵前哭。
她心裏苦,大小姐的心裏肯定比她更苦千倍萬倍。
惡人穀是大小姐的家啊!
家被自己的夫君毀了,這事兒擱在任何女人身上都無法承受,
“行了!裝這幅可憐樣子給誰看?來人啊,備轎!”傅玖臨不耐煩道。
楚芳菲沒有拒絕,她確實撐不住了,但她也不會傻乎乎地認為傅玖臨是在心疼她。
他隻是覺得她走得慢,礙了他的眼,又浪費了他的時間罷了。
很快,他們抵達了關押楚流月的地方。
楚芳菲強忍了一路的情緒瞬間崩盤。
楚流月的一身白衣幾乎全被鮮血染紅,他被綁在石柱上,腳底的鮮血落了一汪。
對於眼前所見,傅玖臨也很意外。
他問下屬:“怎麼回事?誰讓你們動私刑了?”
下屬戰戰兢兢地跪下,“王爺,是管家傳您的口信,隻要人不死,隨便折磨。”
“本王什麼時候下過這樣的命令?”
楚芳菲深吸了一口氣,她不想再看男人拙劣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