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鍾後,當蔣姐打電話給公司,確認錢已經到賬後,我渾身一軟,直接癱在了地上。
那時我腦子裏一片空白,感覺不到渾身的疼痛,也感覺不到眼角的淚,在滴滴下落。
那是種悲哀的感覺,我王俊吃苦受罪,憑著家裏並不寬裕的條件,刻苦努力上了大學;我以為將來的生活會改變、會美好,會有一個體麵的工作,和周圍的人和諧相處;會認識一個長相普通的女孩,談一場平平凡凡的戀愛。
可現在,我這是在幹什麼啊?這輩子第一次打了架、罵了人,第一次麵目猙獰,威脅別人還錢;而一想到這就是我的工作,而且還要工作很久很久,我的心就止不住地抽搐。
我不知道自己,將來會變成什麼模樣,不敢想!害怕自己將來,成了連自己都討厭的人。
後來我被扶上車,她手忙腳亂地把車開得飛快,“你忍著點兒,馬上就到醫院了!”說完,她哇哇哭了起來。
我坐在後座上,呆呆地看著她的背影,那個時候,我多少是怨恨這個女人的,是她把我帶上了這條道,一條看不見光明的職業。
可我又怎能怨恨?她可是我恩人啊!如果不是她,我父親早已經進監獄了。
抹掉臉上的淚,我用力擠出一絲微笑說:“姐,你沒受傷吧?”
“你還有心思管我?!”她猛地回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我,頓時咧嘴哭著說,“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
“那就好!”我微微鬆了口氣,半開玩笑說,“姐,我這根瘦竹竿子,關鍵時刻還頂事兒吧?!”
“你能不說話嗎!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你不許說話,不許往我心裏紮刀子!”她哭著,手砸著方向盤,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後來我們去了市醫院,先打了狂犬疫苗,接著又消毒縫針;當她看到我小腿的肉,都露骨頭的時候,她竟然捏著拳頭往自己腦袋上砸,特別用力地砸著說:“我沒用,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姐,你別這樣,永遠,我永遠都不要讓你難過!”
說完我也哭了,可能就是在那時吧,我愛上了她;這種愛,不是因為她的美貌,也不是她大方的性格;隻是在患難的時候,有個女人,能那樣痛徹心扉地為我哭、為我擔心。
後來我在醫院躺了一周,她一直都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公司好多同事也來看我,盡管很多人,我都不認識。
出院當天,她還給我安排了體檢,說被狗咬不是小事,必須得全麵檢查一下,免得有後遺症。
我聽了她的話,穿梭在各個科室裏做檢查;隻是當我到了泌尿外科,醫生給我遞來塑料盒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懵了!
“大夫,這個是幹嘛用的?”
“單子上不是有嗎?生育檢查!”
“不是,我被狗咬了,用不著檢查這個吧?”
“我怎麼知道?你錢都交了,趕緊到廁所去取樣本回來;來,下一個!”
我一臉發懵地拿著小盒,出了科室後,我走到蔣姐麵前,紅著臉說:“姐,你…你怎麼給我弄這個啊?!”
看著我手裏的小盒,她的臉也頓時一紅,眼神閃爍地說:“我哪兒知道?人家醫生說了,這個也要檢查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