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溫潤的眼睛依舊深情,但是卻深情的太過……
然後,她淒慘的笑起來。
她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而她仿佛早已經預知這一切。
他愛她,是的,他愛她,這就愛,這就是他的愛。
他……真的很傻,明知道不可能,還是要去爭奪,結果他輸了,輸得好慘……輸得遍體鱗傷……
“所托非良人…………”
她踉蹌了一下,從煙青色的袖間伸出的手掩住嘴唇,看著他,宛如一層哀傷婉轉的水波。
她看著他,隻覺得體內似有一團火在燒、有千萬根針在刺。
再見…………….我的釋………………
一絲一縷血,那樣瑰麗的色彩在一瞬間刺痛了她的眼睛,那痛,一直延伸到心裏……
她慢慢彎身,她碰到了他的手掌,而就在她打算收攏手指的瞬間,他卻向後一縮手,俊美而痛苦的容顏上一抹慌亂的躲閃……
就那麼一個瞬間,他們的手指錯落而過……
她指尖抓住的隻有他指上那一絲虛幻的溫度……
毫不意外的看著自己什麼也沒抓住的手指,她俯身看著他,緩緩收回伸出的手。
她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用如水的目光淡淡的看著他,仿佛是第一次見到他。
他趴在地上,忍受著一陣陣刀割一樣的頭痛,仰望著她。
顫抖,無法控製的手指,一點一點伸向她,一點一點,伸向她……
她看著他的指,眼睛更加的暗淡,卻溫和的微笑起來,然後溫柔的伸過去,然後……煙青色的袖狠狠的甩過了他的麵頰。
頭痛得仿佛要裂開一樣,他看到麵前她緩慢轉身,然後離開。
不知為何,他知道,她沒有哭,而他卻無法控製的留下了眼淚。
對不起……
日色涼如水,斷送一生淒涼。
暗色未央,殿內隻有幽幽一盞燈燭,照著滿室晦暗。
他恍惚的睜開眼,火色的錦紗床賬半掩,杏色流蘇在光下流動著柔和的華彩。
本來已經是精疲力竭,可是總是覺得缺少了什麼,讓他無法安心入睡。呼吸間總是聞見若隱若現的香氣,像是花香,又不像花香,帶著淺淺的甜膩,陌生卻又似熟悉。
伸手向身側攬去,卻是摸了個空。
他一驚,起身望去,身側空無一身。
殿內是極靜的,靜的隻聽得到他自己的呼吸。
“來人。”
何淺應聲而入,躬身站在帳旁。
“太後呢?”
“啟稟皇上,娘娘說……......說……......”
“快說!”
何淺的吞吞吐吐讓他失去了耐心,於是他不耐的喝道。
“娘娘……說不慣與人同榻,所以到側殿睡了。”
“你下去吧。”
他的目光倏然森冷,揮退了麵前他垂眼而立的宮人。
重新躺回枕上,卻突然覺得那枕是如此的冰冷。側頭看著帳外的鎏金八方燭台,燭淚無痕一點點,一滴滴,慢慢地滾落到燭台下,凝成了血紅色的珠粒。
又是十年,淩燕三十五,他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