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走的很慢,一路叮叮當當,紙鳶偷偷掀開一角望向車外,蘭芝靈芝在她這一側走著,步伐平穩端莊,兩側行人都自動避讓,還有的議論紛紛,紙鳶隻聽到了什麼‘財力雄厚’‘北境’‘有錢’的字眼,紙鳶突然又想到了問題,要問蘇白,隻見蘇白平躺,好像睡著了。
紙鳶悄悄地挪過去,湊在蘇白頭邊,看著他那菱角分明的五官和臉頰,心中有幾分微動。蘇白眉頭微皺,身體蹦的僵直,他們誰都不,但是紙鳶也聞得出來,從蘇白身上若隱若現的浮出一股藥草的味道,怕是最近腰傷複發,康複容易養病難,連日陰,骨頭吃不消的。
空竹山上,臨危受命;南境邊城,金絲項圈;斷壁崖底,生死相救;一路相伴,繾綣默默。此行種種,紙鳶不是不知,蘇白已經坦誠心意,紙鳶也是感受到了,但是,梨園那一夜,讓她想起了過往碎片,有一個人在擰著她的心,而那個饒模糊身影,讓紙鳶覺得,仿佛與那夜梨花樹下的蘇白重合,這種感覺,讓她不敢麵對蘇白的心意,必須尋求另一種解脫。那就是九哥哥。她的話已經傳達了出去,她在知道蘭芝靈芝給自己下藥的時候,便有了警惕心,她也知道,這藥與蘇白脫不了幹係,她倆跟斬一樣,都是忠心耿耿,蘇白的命令就是,蘇白不願意自己離開他的身邊,寧可用藥。但是,紙鳶感到害怕的是,蘇白竟然知道那夜自己要出去,他的眼線竟然如此細微,難道,連九哥哥寫給自己的信箋,他也是一早便知道的麼。
紙鳶想來想去,深感後怕。此人心思,猶如海底針,琢磨摸不透,時而明朗,時而詭異,時而透明,時而陰霾。
紙鳶的第一張紙條就寫上了自己要的話,因為九哥哥眼線一直都在盯著這麵,能傳出去話的,也隻有第一次。她故意將畫作畫的歪歪扭扭,她並不清楚自己為何會作畫,但是麵對已經起疑心的蘭芝,她隻能胡亂畫一通,氣的蘭芝離開,又趕緊寫下兩行字,扔了出去,隨後趕緊又胡亂作畫,丟了出去以作遮掩,可惜,還是被發現了,這也足以證明了,她倆確實就是蘇白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保護者加監視者。
靈芝直言快語,倒是很好話,就是蘭芝心思深重,轉彎抹角,語氣委婉,找不到重點,亦不開罪於人。紙鳶於她交流,也是留了份心思,分析著聽。
突然馬車可能是壓了一塊石頭,顛了一下,蘇白的臉被顛起來的頭發擋住,紙鳶扶著床板,並沒怎樣。她伸出手,沒有想別的,就自然而然的提蘇白拂去臉頰碎發,露出俊俏的容顏。
蘇白緩緩睜開疲憊的眸,看著紙鳶。紙鳶與他對視,關心的問:“腰疼了麼?看你睡得很不安穩。”
蘇白微微一笑,溫熱的大掌握住她的手,道:“無妨。”
紙鳶看著他,他看著紙鳶,紙鳶抿了抿嘴,覺得還是一下吧,此事,並沒有什麼不妥,沒必要貓鼠般遮遮掩掩,弄得兩個人心裏不痛快:“蘇白,九哥哥來找我了。”
蘇白聽她如此,其實自己也知道,她會坦白的,她不喜歡隔膜。
“嗯,我知道。”蘇白也坦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