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過後,溫庭別院的燈還亮著,風無疆恰巧隻是那晚睡不著,在府裏溜達。
途徑溫庭別院時,暖廂房燈火通明,他不由得駐足,似是思襯許久,邁開步向裏走。
敲了敲暖廂房的門,正是晴焉的寢殿,燈火依舊,卻無人回應。
開門走進,案幾上趴著的東西,似是枕著胳膊睡著了,手裏還抓著毛筆。
風無疆的眼神瞬間溫柔下來,在她身邊盤腿而坐,隻是把她額前的碎發掖回耳後,並未著急做什麼。
晴焉隻是感覺臉上有些癢,還以為是又什麼蟲子在臉上爬,攥著毛筆的手,下意識的鬆開手指,去趕走臉上的東西。
某王爺看著那隻柔若無骨的手拍在自己的手背上,隻皺了皺眉,捏了捏她的臉,溫聲道:“沒良心的。”
念在東西深夜學習,累到睡著的份上,他也就大人有大量,不計較什麼了。
當他把東西抱到床上,輕輕的蓋上被子時,東西夢中被打擾,不安分的手開始亂揮,也不知抓到了什麼,扯向一邊,不耐煩的道了聲:“滾,煩人。”
風無疆看著自己被扯向一旁的外袍,加上東西那句沒良心的“滾,煩人”時,慍火當真有些壓製不住了。
她沒良心,她還沒良心到底了是吧!
風無疆第一次感覺有秀才遇到兵,有理不清的惆悵,他總不能和一個睡著的姑娘計較,何況姑娘明日還要考試。
為了防止被某個東西氣到暴斃,他隻得吹了幾盞燭火,使房間裏的光線看得暗了些許,適合東西睡覺,才悄悄掩了門窗,退了出去。
晴焉覺得自己睡得並不好,夢中,總是一些不好的事情纏著她,仿佛掉進了萬丈深淵,周圍是一層厚厚的迷霧,遮的她看不清遠處。
風無疆還沒走出去幾步,聽見屋裏的動靜,便又開門回了暖廂房,東西擺動著腦袋,嘴裏囈語著什麼。
走進後才聽清,皆是些“爹爹,不要走。”“爹爹,焉兒想你之類的。”
簇著眉頭,顯得特別無助。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眉頭,有意撫平繡眉蹙起的山峰。
這次東西沒有揮開他,而是猛的一睜眼,醒了。
“王爺……怎麼在這……”
語氣裏的綿軟,讓他忍不住想低頭擒住這櫻紅的嘴,可終歸是怕嚇著她,隻幹咽了一口吐沫,喉結上下滾動。
“做噩夢了,夢見了什麼?”
他把人攬到懷裏,輕著嗓子問。
晴焉終歸是,貪戀這溫暖的懷抱,腦袋垂在他胸膛上,蹭蹭,再蹭蹭:“夢見了戰場上好多人……要殺王爺,可是爹爹衝出去擋了一劍……流了好多的血。”
風無疆的心裏不是滋味,不止,甚是有些難受的要命。
東西的話,像是有什麼東西掐住了他的脖頸,連呼吸都有些微微作痛。
“別怕了,本王在呢,乖……”
她本就是納蘭霈獨自撫養大的女兒,沒有母愛的柔情,納蘭霈常年征戰,父愛雖深,卻總讓她若即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