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歡推推她:“別哭了,樂樂喜歡喝芬達,你快去給她買幾瓶回來。”
她吸了吸鼻子,煥然大悟,對啊,芬達。
“你等著,我馬上回來。”
車站買東西其實很不容易,買瓶水也得排隊。算算時間估計得二十分鍾後才回來。於靜琳默默地拉著鍾易去洗手間,萬歡也借口去看房子提前離開。買完票,她偷偷看了一眼剩下的一男一女,然後急匆匆離開。
有些事情,你隻能在心裏明白,萬萬不能說出口。就像此刻的萬歡和於靜琳,她們知道,崔樂樂喜歡阿文,阿文喜歡劉珂涵。
這個秘密早在一年前就已經不是秘密了。
那時他們都在實習期,趁著周末可以休息便去大排檔喝酒。為了在劉珂涵麵前顯示自己海量,阿文一個勁兒地猛喝,其實也就四瓶啤酒。
沒人知道那是一直以來都扮演著媽媽的好兒子的阿文第一次喝酒,就這一次還出盡洋相。黃湯下肚之後,他整個人都不好了,神誌不清地將崔樂樂錯認為劉珂涵,瘋言瘋語,還趁機上下其手。
萬歡和於靜琳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崔樂樂不推脫不拒絕,默默地使筷子,一口一口吃東西。
那是她們兩個第一次見到這樣溫柔似水的崔樂樂,沒有了學霸的傲氣和慣有的冷靜。她們看到的是一種小女人的嬌羞。
而什麼都拎不清的劉珂涵當然沒看明白,整個晚上,唯一戳中她注意力的就是阿文的嘔吐神功。回去的時候,沒人願意靠近阿文,隻有崔樂樂一言不發地攙扶他。
喝醉了的阿文,邊走邊唱歌,最後仰天一吐……
劉珂涵睜大眼睛,目睹了全過程,最後總結——射程兩米。
很長一段時間裏,劉珂涵見到阿文總是情不自禁地吐出兩個字——兩米。
這下,大家更不願意接近倒在地上的阿文了,崔樂樂不嫌棄,淡定從容地找紙巾將他清理幹淨。之後,劉珂涵一直說,崔樂樂這個老鄉做得太合格了,跟個備胎女友似的。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
上課的時候,崔樂樂一邊認真抄筆記,一邊給萬歡和於靜琳傳了張紙條。上麵寫著:我喜歡傅喻文,請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萬歡和於靜琳下意識地朝崔樂樂望去,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麵容。
雖然這個秘密她倆都有所察覺,但是親口承認這種風格真的不符合崔樂樂的個性。
上外國文學史的老教授是個典型的老學究,那天他隨即說了句泰戈爾最經典的那首“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看到紙條久久不能平靜的萬歡和於靜琳這才緩過神來,相互對視。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那一刻她們的眼裏閃爍出明亮的火花。
最殘忍的是,她們都明白,對方眼裏流淌出的東西,是深深的同情。
萬歡剛看完房子回來,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屋子裏靜悄悄的隻有她一個。這樣的酷暑時節,大中午的頂著烈日去找房子確實很累。幾個小時下來元氣大傷。這就是大人要承擔的“獨立”。
她給自己倒了杯水,剛想喝一口,心裏又盤算起了房租交通費的總和最低化方法。她家在八中老校區的舊樓裏,離市中心並不遠,即使這樣她還是不願意再住在家裏。
怎麼說呢,那是一個不完整的家。
唉聲歎氣之後,她整個人累極了,什麼都不想做隻想睡覺,於是放下手裏的水杯爬到床上睡覺。
晚上八點,天已經黑透了,608依舊靜悄悄的,萬歡醒來,嗓子幹得要命:“水,水……”
她閉著眼下床,穿鞋,走到飲水機旁邊才發覺自己手裏空空如也。睜開眼也沒用,天已經黑了,四周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忘拿水杯了!
此時此刻她的水杯還立在自己的電腦前麵,裏麵盛著滿滿一杯水。她也懶得走回去,閉著眼在於靜琳桌上翻找,抓到一個腦袋大的搪瓷缸杯就拿來倒水。剛倒了三分之一她就不耐煩地仰頭猛灌。整個宿舍隻聽見她咕嚕咕嚕猛喝水的聲音。
怪不得夢見自己在沙漠裏迷路了,四處找水,原來是渴了。
她有點想笑。
“你慢點喝,容易嗆著。”背後突然傳來陌生的聲音。
電光火石之間,萬歡一個激靈猛然睜大了眼睛,睡意全無。
因為這是——
男人的聲音!
“天哪!我這到底是在哪兒啊?”
萬歡驚呼一聲後,立刻被人捂住嘴巴,越是不留一絲縫隙,她越是掙紮著企圖衝破那隻大手呼救。
飲水機上麵擺著的白色吹風機隨著兩個人的撕扯砸在她頭上,疼得她想張嘴大哭。無奈嘴被人捂得嚴嚴實實。黑暗中,那人的臉似乎湊了過來,他試圖讓她冷靜下來:“別緊張,你還在自己宿舍。”
這聲音好像不是那麼陌生,她在腦子裏搜索著這個熟悉的聲音,隨後那人又說:“我是鍾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