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奮聽著,木然的點點頭,沒回答。她強行把他扶起,給了他一支藿香正氣液,半個小時之後,柳奮基本清醒,他抓著樂依傑的手,說:“沒事我陪你去你的公司,當開辟第二職業。”
柳奮的父親從副總的位置上撤下來,以及取消政協委員資格,消息在市幾個官方媒體上登了登,因為集團公司不屬於官方企業,柳仲德的被撤遠不如程姓姓副市長引人注目,沒幾天就平靜了,暫時沒聽說他被采取進一步措施。
以前,在金河集團,柳奮某些時候就是他父親的“替身”,在別人心中類似於“小柳總”,神通非同一般;現在他雖然名義上仍在金河集團上班,但他負責的項目已完,再沒他的事。在眾人異樣的眼光中,他已成了夾著尾巴做人的楷模了。他兩次向父親詢問過兩次事情原委,該怎麼辦,柳仲德冷冷的盯他幾眼,從不回答,他就不敢再問。兩人籌劃婚禮的事也暫中止,柳仲德隻類似自言自語的作家庭通報:“知道嗎?我即將被追究刑責,可能是有期徒刑兩年……”
他的話讓幾個人都驚住了,柳奮問:“你怎麼提前知道?你的一切行為終究是公司行為,算怎麼回事啊?那姓程的呢?”
柳仲德接著自己的話說:“公司正在和市裏周旋,準備再做做法院方麵的工作,看能不能緩刑,別外傳。現在啊,隻希望你們現在一切低調。”
“姓程的呢,怎麼處理?”柳奮複問。
“他,不清楚。”
“我也想看到你們結婚,而且快,否則屆時果真進了監獄,連唯一的兒子結婚都沒法參與,就遺憾了。”
於是兩人的婚禮很快辦了,整個婚禮的規模迅速被壓低到了極限,可以說很寒酸,一共隻有兩三桌人,主要還是男方至親,雖然樂依傑曾感歎柳奮的計劃過於誇張,可此時也感到很難為情,她連自己的好友也不敢請。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受程姓副市長事件影響,二人的婚禮規模草草完結,結果知之者甚少,但出於道義,樂依傑還是在朋友圈裏發了詔書:簡辦不請客,隻接受電話和短信祝福。居然有幾個以前並不親熱的朋友聽到風聲,急急的來電責備說她瞧不起朋友了,哀歎喜酒也喝不成了,女主人公做了虧心事似地,體會著她們幸災樂禍的心理,低聲下氣的給她們解釋了老半天,他們勉強接受了她的說辭,表示饒了她,然後背著她互相打電話祝賀,為省了筆禮錢而慶幸,互相慶祝。
柳奮與樂依傑的結婚,讓柳仲德再次檢驗到了人情世故。雖然低調處理兒子的婚事,但對於他這種級別身份的人,以往都會有不少人無孔不入的找機會貼近;如今突然間栽了跟鬥,情勢大變,過去總在他身邊縈來繞去的電話不斷的所謂朋友,居然有的連忽悠電話也沒一個;當然,打電話來的,他都以眾所周知的原因推謝了。從跌倒中走過來,他獨自一人在客廳裏抽著煙,人到中年,從社會的底層到掙紮著到社會的上層,看過的東西太多,經曆的東西太多,習慣了,已經漸漸對一切都泰然自若。他曾重點思考的是在兒子與樂依傑辦理結婚手續之前,是否讓兒子與樂依傑簽個婚前財產協議方麵的內容,從一窮二白奮鬥過來的他,對自己如今的財富很重視,可他糾結了許久沒能提,因為樂依傑在他麵前製造的距離感已讓他顧忌難以開口;一旦提出,必然會讓二人的婚姻蒙上嚴重的陰影,使他們的結合成為一種冰冷的機械組合;如果傳出去,他也再難承受同僚們輿論的壓力。自走入本次人生低穀以來,他很關注樂依傑的表現,這是關係到他整個家庭未來的大事,他通過留心觀察樂依傑與柳奮的日常,發現樂依傑的意識中並沒有深刻的財產目的。可是,也因為如此,將來她和柳奮一旦感情波動,財產家業可能是留不住她的,現在年青人的事誰也說不清。樂依傑表現出來的過強的獨立意識,讓他在欣賞的同時又深刻的擔心,他擔心兒子將來駕馭不住她,雖然她的所謂事業在他看來同樣不值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