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兮(1 / 2)

如果把時間扭轉成看不見的未來,如果把記憶洗滌成一片空白,如果把青春染指成黑白,如果把年月點燃成夜裏最後的光團……那麼——誰替我找回你流逝的光彩。年已不是日複一日,春天也不可能再來,如同瞬間,便銷聲匿跡·····

顏傲已經把力度放到最輕了,可眼前這位細皮嫩肉的小屁孩一直在“嗷嗷”地亂叫,腦袋一直在晃,叫自己怎麼好好給他上藥。有這麼疼嗎?

“當然疼,不信你也被打看看。”

“我又不是白癡,沒事打自己。”顏傲故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殘兮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疼·····”

顏傲收好藥水,說:“不去上課了,出去逛逛吧。”

“騎自行車去海邊吧。”

他們住的小區離大海很近,騎車隻要十分鍾的路程。雖然他們是從意大利逃過來的,但錢還是不少,住的小區是高檔小區,房子也是很奢華的樓中樓,上的高中也是省級的重點中學。至於錢,有些來自於獎學金,有些是殘兮當家教掙來的,還有的就是顏傲冒充大三學生找的實習工作的工資。由於兩個人的實力是不可估量的,所以錢吧,不是問題。

路上很靜,幾乎沒有什麼車經過。殘兮悠哉悠哉地騎著車,晃來晃去,還騎得挺快。風很大,呼嘯著,將殘兮斜斜的劉海吹起,跑進了殘兮敞開的外套裏。殘兮慢了下來,將帽子套在頭上,兩隻尖尖的貓耳朵迎風豎起。

顏傲跟在殘兮身後,靜靜地望著前麵的身影:“小心點,別摔了。”

殘兮回過頭,朝顏傲輕輕笑了笑:“我會小心。”

一望無際的海,泛著柔和金光的沙灘,一串串腳丫印。陽光淡化,已接近海那端的地平線。兩輛山地車並排著,兩個人影晃入視線。背影朦朧,陽光如同照亮了那形容枯槁的身影,晃晃成型,淡若梨花。

“嗬。”顏傲的笑聲清脆響亮,回蕩在高空。“在看什麼?”

“看花。”殘兮眯起了眼睛。

“哪有花?”

“浪花。”殘兮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雖然美好,但很容易消失。”

顏傲默默地,聽出了些什麼:“我不會消失。你會幸福。”

殘兮猛地一個轉身,他聽到了。他說,他不會消失。他知道了,他會讓自己幸福。他仿佛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殘兮聲音變得好小好小,好軟好軟,就像要淡去一般:“我也會陪著你。到永遠。”

顏傲紅著眼睛,一把摟過比他矮一點比他瘦很多的殘兮。笑了。

殘兮仿佛又看見了顏傲與自己的曾經,似曾相識。

顏傲說:“還記得我們剛到中國嗎?”

殘兮哭了,他說,他記得。

倆個小孩子出現在中國北京機場,對於他們,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走出機場大門,一個稍微大點的孩子摸著另一個孩子的頭,說:“等著,我去問路。”

當他回來時,看見了三四個流氓圍著那個小破孩說:“喲,年紀小,錢倒不少,拿來!”他不給,他們就搶。他死死地拽著,硬是不給。他們就打他。

他立馬衝過去,扒開他們,把小破孩護在他懷裏,讓所有的拳頭都落在他身上,他看見小破孩那副心疼的表情:“很疼吧。”

後來警察來了,小破孩死死地盯著他嘴唇邊的血,握緊了小小的拳頭,一邊哭,一邊朝被警察控製住的人打去。嘴裏嚷著:“我要你們都去死,去死!”那天,小破孩看見他哭了,在自己麵前哭了,抱著自己哭了。

有個好心的警察幫他們找住處和學校,還給了他們一些錢,說會幫他們找爸媽。小破孩卻冷冷的說:“他們死了。”警察信了。他告訴小破孩:“以後我照顧你。”

小破孩卻拿著棉簽笨笨地幫他擦嘴邊的傷口。

他們就這樣在中國生活了下來。

殘兮看向顏傲,白皙修長的食指觸碰著他的嘴角:“還疼吧。比我還疼吧。”

那時他們還那麼小,而且打他的人個個人高馬大,都已成年,能不比自己疼嗎?

顏傲戲謔地說:“活著呢。”

“我知道。回去吧,冷了。”

顏傲脫下外套,披在了殘兮身上:“出來時怎麼不多穿一件。”

殘兮沒有拒絕:“你也會冷。”

“你體質比我差,我感冒了第二天就好,你要是一著涼,恐怕就得在醫院裏聞消毒水了,況且我來中國到現在還沒感冒過。”顏傲拉著殘兮,坐上了自行車。

殘兮拉了拉顏傲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帶上貓兒朵帽子,跟了上去。

第二天,顏傲發燒了,原因是,回去的路上下雨了,雨很大,而且公路兩旁根本就沒有躲雨的地方。殘兮把顏傲的外套帽子也套了上去,所以比較不嚴重,很幸運的隻是輕微感冒。

殘兮去學校幫顏傲和自己請假,沒想到,顏傲的地理老師很難纏。

“你就是整天跟在顏傲身後的同學吧,昨天還沒放學他就先跑了出去,都不把我這個老師放在眼裏。不要以為學習好就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逃課,地理也是一門重要的學科,地理考砸了,重點大學一樣上不去。他還在上課接電話,真的是不可理喻,我倒真想看看地理考試他會考出個什麼成績!現在的學生,沒一個像樣,不是成天打架就是談戀愛,氣死人了。”地理老師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說你們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