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等她走到近前,她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這個女人的樣子越看越像赫連湘怡。
赫連湘怡怎麼會在這?她不應該是去宮裏參加桃花會了麼?
正這麼想著,對麵的赫連湘怡也好奇地朝她打量了幾眼,然後動了動放在地上的右腳。
秦珂察言觀色,知道她大約是把腳扭了,於是用手比劃了下,示意自己可以幫她看看。
前世長年獨居,為了打發閑暇時間,她學了好些年醫。秦家祖祖輩輩都是學醫的,她在這方麵也頗有天賦,不到幾年就在杏林中小有名氣,甚至偶爾會有人專門上門請她看診。
赫連湘怡有些不確定她的意思,便笑著問:“你是想說要幫我看腳麼?”
秦珂點點頭,看她沒有反對,就過去蹲下執起她的腳看起來。
赫連湘怡有些不好意思,她腳上鞋襪未退,鞋底全是灰,若是普通人肯定會嫌棄的,但看到秦珂並沒有反感的表情,於是她便順勢把腳抬了抬,讓秦珂看得更方便些。
“如何?我是方才在台階上扭到了,感覺有些痛,連路都走不動,便坐在這裏等人來接。”
這點小小的扭傷當然難不到秦珂,她轉頭朝亭子外看了看,很快找到幾種可用的草藥,於是就讓赫連湘怡把鞋襪脫下來,她自己則去扯了幾株草藥,就地用石頭搗亂,打算幫她敷一敷。
沒想到才拿著藥蹲下身, 就感覺背後突然一陣勁風襲來,接著肩膀一痛,就被人推開了。
秦珂大驚,坐在地上抬眼看去,就見一個麵容冷峻身材頎長的男人站在亭中居高臨下地睥著她。
雖然隻是一眼,但秦珂便立刻認出,他就是赫連欽了。
那軒昂的氣質,秀雅的麵容,仿佛世間所有的光華都彙聚在他身上,再加上眉宇間隱隱的陰戾與傲慢,就跟他前世看她時一模一樣,秦珂怎麼會記不得呢?
於是她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站到一邊,不再吭聲。
畢竟她已經是四十好幾的人了,沒必要跟一個剛滿二十的小年輕計較,隻是打心底覺得,赫連欽這人委實不懂事,也太欠家教了,若是她的孩子,她絕對不會教成這個樣子。
“阿欽,你怎麼這樣?這位姑娘好心幫我看傷,你推她做什麼?”
赫連湘怡一看,馬上責怪地看了赫連欽一眼,又歉意地看了看秦珂。
她總是這樣的,待人特別溫柔,對赫連欽這個弟弟簡直疼愛到了骨子裏,尋常時候是斷不舍得說他一句重話的。
“姐,你是不知道現在朝中的局麵,我離京城還有二百多裏地,就有人迫不及待把書信往我手上送,想拉我上船,你可別被人騙了。”
赫連欽邊說邊冷冷地看著秦珂,疏離傲慢的樣子,漸漸跟秦珂記憶深處的人影重合。
這要放在前世,秦珂肯定要活活委屈死的,不過現在她卻淡定多了,依舊默不作聲地低著頭不說話。
“你瞎說什麼!”
赫連湘怡終於沒忍住拍了他一巴掌,看一眼秦珂道:“這位姑娘都不會說話呢,怎麼可能是你說的那種人,有人請啞巴當細作麼?”
赫連欽瞪眼,看著秦珂冷聲道:“一個啞巴還這麼不安份!”
秦珂:“……”
她該說點什麼好。
赫連湘怡畢竟是赫連湘怡,並沒有被赫連欽說動,囑咐他和抬軟轎的人在亭外等著,自己則拉著秦珂的手說了幾句話。
“剛才阿欽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啊,他平時不是這樣的,大抵是剛回到京城,怕被人算計。我是阿欽的姐姐,你往後要是遇到什麼困難,可以到定國公府去找他,他嘴上這麼說,但要是你開口,他肯定會幫忙的。”
秦珂笑著點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然後看著赫連湘怡被赫連欽扶上軟轎,搖搖晃晃地遠去。
秦珂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走遠。
她其實挺舍不得赫連湘怡,前世母親去世後,這個世上便隻有赫連湘怡會關心她,雖然大多數是為了赫連欽,但人在特別孤寂的時候,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在旁邊陪著說幾句話,肯定會銘記在心上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