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欽站在不遠處的樹下朝她看了一會兒,一股莫名的情緒突然湧上心頭,覺得秦珂遭這樣的罪,自己多少也是有責任的。
若不是他私心地想要她去西南,秦珂就不用吃這些苦頭了。
晚飯後,瓊兒終於累極睡著了,秦珂還有些精神,就坐在火堆前,一邊添柴火一邊照看著她。
營地裏慢慢安靜下來,將士們忙碌了一天,現在基本都睡下,隻有少數負責守夜的還清醒著,在營地周圍巡邏。
秦珂忍不住想,等到她拿到合離書回來的時候會是怎樣的情景呢?也要像這般餐風露宿麼?
一陣鏗鏘的腳步聲突然從前麵傳來,越走越近,等秦珂忍不住抬頭去看時,一包東西便突然從旁邊丟了過來,恰好落在她懷裏。
秦珂聞到一股藥味撲鼻而來,接著就聽赫連欽毫無起伏的聲音道:“這是藥,你們明日煎來喝,過兩日便能好了。”
秦珂詫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兩人的目光接觸,赫連欽卻什麼都沒說,撫著劍轉身,朝另一邊走去了。
秦珂把那包藥撿起來仔細看了看,一共六劑,應該是方才才讓人去抓的,藥味很濃,包在外麵的油紙看起來也新得很。
她笑了笑,看著赫連欽遠去的背影歎一聲。這人,還真是別扭得很。
左右無事,秦珂便從後勤將士那借來了一個藥罐,先煎一副自己喝,又給瓊兒煎了一劑。
半夜的時候,瓊兒果然醒了,秦珂便將熱在火邊的藥湯倒出來給了她。
她前世有好些年都在與藥打交道,不是給別人開藥就是給自己煎藥,所以做這些都是信手拈來。
到了第二日,瓊兒的症狀果然好了許多,就連四喜也比昨日活泛了,在車中上躥下跳,似乎適應了這種顛簸的感覺。
三日後,隊伍通過了出京後的第一座城關。前麵的道路變得更荒無人煙,有時候走整整一日也遇不到幾個行人,秦珂在車上時而看書,時而同瓊兒玩幾把紙牌,甚覺無聊。
這日傍晚,西南軍馬在一處山腳下紮營。因得附近剛好有一處廢棄的寺院,秦珂終於免了露宿野地,和瓊兒得了破廟的一間偏殿過夜。
吃過晚飯,秦珂見外頭霞光滿天,將廟後的荒地也染成一片橘色,便忍不住走到外麵瞧了瞧。
“姑娘,在這石頭上坐坐吧。”
瓊兒服侍她也算是盡心盡力,看秦珂站了好一會兒,便拿帕子將旁邊一塊石頭掃了掃,讓她坐下。
不一會兒,天色漸暗,霞光退盡,暮色降臨,遠處的叢林中便隱約現出斑斑光點來,在草叢中忽高忽低的閃動著。
瓊兒驚歎:“姑娘,想不到這裏有如此多的螢火蟲。”
秦珂也點點頭,正朝那些小東西看得出神,突聽得一聲呻吟從外麵傳來,接著撲通一聲,似有什麼人倒了下去。
“你怎麼了?”
乍然一聲驚呼,將在破廟附近休息的所有人都驚動,接著就見兩名士卒扶著一個呻吟不止的同伴從破廟另一頭走過來。
趙副將這時正好在此處巡邏,見狀立刻過來詢問:“出了何事?”
扶著同伴的那個士卒也有些迷惑,茫然道:“屬下也不知,方才我們正在拾柴火,他突然說肚子痛,接著就捂著肚子跪在地上了。”
聽到他的話,秦珂立時撥開人群走了進來,朝趙副將比劃道:讓我先給他把把脈,看是什麼情況。
趙副將聽到瓊兒的轉述,立刻點了點頭,讓人把那名捂著肚子的士卒扶到廟裏躺著,好讓秦珂替他把脈。
自赫連欽與秦珂成親之後,和周副將也隻見過她幾次麵,隻知秦珂是民門閨秀,知書達理待人溫和,沒想到她給人看病的時候一凝神,卻顯得意外端莊嚴肅來。
秦珂將指尖搭在那士卒手腕上探了片刻,便讓瓊兒取了筆墨來寫道:此人的症狀像是中毒。
趙副將一驚:“什麼?中毒!”
秦珂卻抬手示意他莫慌,繼續寫道:並不是什麼厲害的毒物,大約是吃錯了……
一句話尚不及寫完,就聽到外麵又傳來一陣喧嘩,趙副將走到門口一看,便見又有幾個士卒扶著同伴朝這邊走過來,症狀跟方才那名士卒一模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也肚子痛?”
幾個捂著肚子的士卒紛紛點頭,在同伴的攙扶下東倒西歪的走過來,將自己感覺不適的經過講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