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他七上八下的心思,秦珂則要淡定得多。
赫連欽從前世起便對自她不喜,此時不願與她一同回府也情有可原。如今回了西南,再沒有人能拿捏他,自然是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瓊兒對赫連欽的印象現在也差到了極點,覺得此人即不體貼又沒風度,實在配不上她家姑娘。
可她家姑娘沒說什麼,她也不能僭越,於是便低頭一言不發地跟在秦珂後麵。
倒是四喜乖乖地窩在在秦珂懷裏,不時伸出小舌頭在她白皙的指尖舔一舔,像是在安慰似的。
赫連欽似乎特別嫌棄四喜,皺緊眉頭坐在馬上冷冷地睥了它一眼,又以同樣的眼神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趙毅。然後冷哼一聲,調轉馬頭,帶著幾名部下絕塵而去了。
直到他們走遠了,才有人上前與瓊兒說話,讓她們先上馬車,將軍府一會兒就到。
瓊兒這回坐馬車算是坐飽了,但想著馬上就能到,她便忍下肚裏的牢騷,扶著秦珂上了車。
馬車駛進城門之後,立刻便有一條石板鋪就的大街出現在眼前,街道上人來人往,雖然不如京城繁華,卻也沒有蕭條之象。
瓊兒好奇地看著他們,發現這裏的人大多穿著麻布衣裳,街邊的商鋪也簡陋得很,幾乎間間都是茅棚,偶爾瞧見一間青磚黛瓦的屋子,就算是最好的建築了。
瓊兒越看越心涼,這裏怎會如此之窮!
秦珂雖料到邊關的情景肯定不比京城,卻也想不到會如此慘淡,一時也有些無言。
馬車在街道上走了近一刻鍾,便停了下來,車夫從前麵下來朝她們道:“少夫人,將軍府已經到了,你們可以下車了。”
瓊兒扶著秦珂下來一看,立時目瞪口呆。
原來所謂將軍府,不過是間比瓦屋稍大一些的房子罷了,因為年久失修,連大門都爛了一個缺口,上麵的紅漆斑駁不堪,隻剩一塊腐朽而醜陋的門板。
車夫站在她們麵前討好地笑:“少夫人,請吧,房間我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你進去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雖然他說得很誠懇,但瓊兒卻對他的話感到嚴重懷疑。
兩人進到屋內,這懷疑果然被他證實了。將軍府的外院除了一棵大樹什麼都沒有,院牆四角還長滿了野草,門窗沒有一處是好的,風一吹,爛掉的窗戶紙就齊齊抖動,發出沙沙沙的響聲。屋內家具漆黑而陳舊,地麵坑窪不平,連門檻都爛了好幾處。
瓊兒的臉徹底垮下來,很為自己以後的生活感到擔憂。
秦珂暗歎一口氣,慶幸自己來時備了些銀錢在身上,沉默一會,朝瓊兒比劃道: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先去看看房間吧,或許那裏要好些。
結果房間也是一團糟,除了床和桌椅,沒有一樣像樣的家具,連秦家的下人房都不如。
“姑娘,這可如何是好?以後我們真的在這裏住下去麼?”
聽到瓊兒的話,秦珂緩緩點了點頭。
既然是她自己的選擇,隻能盡力承擔,這將軍府的條件雖然差了點,但總好過她上輩子呆的那金絲鳥籠內,外表光鮮亮麗,裏麵卻是比牢獄還深的孤寂。
她邊想邊摸了摸懷裏的四喜,至少這裏還有人陪著她,也不用像在京城那樣擔心遭人詬病,隻要她努力熬過這段時間,一切會越來越好的。
想了一會兒,她又朝瓊兒比劃道:先將就一晚,明日你便去城裏添些家具回來,既然千裏迢迢來了,近期定是不能回去的,隻能在這裏住下。
瓊兒懊喪地點點頭,用帶來的東西把秦珂的房間重新布置一番,又讓她躺在柔軟的被褥上,替她按摩四肢。
在馬車上晃了半個多月,秦珂的身子幾乎散了架,每個關節都酸痛不堪,這種苦頭她上輩子可從來沒吃過。
瓊兒也很是心疼她:“姑娘何苦遭這一趟罪?安安心心呆在國公府裏不好麼?這西南如此之窮,往後大約也買不到你用得稱手的東西,吃穿用度,要如何解決呢?”
秦珂也在想這個問題。
她之前確實想得太美好了,以為西南隻是地方偏僻了些,與京城無甚太大差別,但現在看來,再多的金銀帶到這裏隻怕也派不上用場。
傍晚的晚飯也吃得一言難盡,雖然端上來的菜色有魚有肉,但味道卻比秦珂在京城吃的差遠了,她勉強用了小半碗,便放下了筷子。
瓊兒一看便知是飯菜不合她的胃口,連忙道:“姑娘,要不我另外再去給你做些吧。”
秦珂搖搖頭:“還是算了,你也累了半個月,今晚索性好好休息吧,萬事明日再說。”
結束半個月的長途跋涉,原本應該睡個好覺,但秦珂卻有些難以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