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提到秦珂,赫連欽的神色這才變了些,邊與他並肩而行邊道:“內子確與將軍的想法一般,隻是在我心中,這世間名利都不及她萬一,此生若不能與她長相廝守,我赫連欽就算死,也絕不低頭。”
見他神色這般決絕,沈光濟又感慨地歎了口氣,道:“之前種種總算是過去,如今京城之危得解,想必皇上也不會再追究與匈奴聯姻之事了。”
其實他心裏還是有些不解,為何前去傳旨的方公公和那些護衛回到京城後竟對被西南軍扣押的事隻字不提,為何匈奴單於又突然撤銷了聯姻的請求,這都是令他想不透的地方。
但事已至此,一切風平浪靜,所有他不想看到的事情都沒有發生,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想著,沈光濟歎了口氣,轉頭朝赫連欽看一眼,與他並肩走進了宣景帝的寢宮。
再見宣景帝,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已經瘦成了一把骨頭,像所有風燭殘年的老者一樣,變得兩眼昏花,氣息微弱,坐在床上喝口水都要人扶。
一群皇子和嬪妃孫跪在龍榻前,有些垂頭斂目,有些眼帶擔憂,神色各不相同。
看到高公公帶著赫連欽和沈光濟進來,宣景帝便立時讓妃嬪們帶著年幼的皇子們出去了,隻留幾個稍微年長的皇子在殿中。
“兩位愛卿,此次齊王叛亂辛苦你們了,朕已備下厚賞,待會兒便會送到軍營好好犒賞營中的將士們,你二人有何心願,也盡可向朕提,能滿足的,朕定當滿足。”
大病一場,幾乎丟掉江山後,宣景帝的性子似乎溫和不少,竟說出這番讓人連想都不敢想的話。
沈光濟大約是吃了一驚,忍不住轉頭朝旁邊的赫連欽看了看。其實這次能大敗齊王叛軍,主要功勞還是歸西南所有。西北軍不過是收到消息後趕來援助,在大彌山一戰的兵法策略上也沒幫什麼忙。
清醒之後,宣景帝早就聽朝臣和皇子們把他昏迷時發生的事情統統講了一遍,知道這次能保住他們吳家的江山,赫連欽功不可沒。
可是他記得此前,他確實派了太監傳旨,要讓他與匈奴公主聯姻,去當匈奴駙馬的,為何他卻帶兵歸來,還當起了平亂的統帥呢?
心裏雖然想著,但他亦知道此時不是追究此事的好時機,隻當忘記一般,順著沈光濟的目光朝赫連欽看了看。
赫連欽依舊是赫連欽,一身錚然鐵骨,兩道寒冰似的視線,哪怕跪在地上,也像一株立在雪中的青鬆,脊背挺得筆直,任他排山倒海氣勢如虹,也壓他不倒。
觸上他的目光,宣景帝有些不悅,但他一副病容,臉色灰敗,即便神色難看,旁人也瞧不出來。
隻站在一旁的高公公看出些端倪,用眼角的餘光朝赫連欽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