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過去,天就越來越冷了。
“龜兒怎麼還不下來,老子等了這麼大半天了!”他煩躁得很。
“我不是回老家了嗎?!”錢盈盈頗無奈地說。
沈緒平坐在車上,望著那個四十八平米的小屋的窗,窗戶上晾著一大一小兩套長袖的火色製服,沒想到自己已經如此習慣錢盈盈的存在。
“怎麼?想我了?”她咯咯地笑起來。“就回來了。”
“我來接你。”
“不用,我必須得自己來。”
錢盈盈回老家,沈緒平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習慣的,竟覺得在火鍋店裏辦事也有些不順手。杯子裏的水再也沒有檸檬的酸甜味道,開會時不能再看到那張熟悉的笑臉,休息時也沒有人與他十指相扣……一個人和另一個人能夠生活在一起的原因,並不是什麼愛情不愛情啊。
他印象裏全是錢盈盈在時的方便,她眼裏的欽慕,還有她對自己的順從。
“怎麼,你媽的病還沒好?”又是一天早上。
“我在高新一院。”她聲音裏滿是疲憊。
“你到高新區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讓我去接你?怎麼去醫院了?”他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其中的關切已經可見。
錢盈盈想起他時而的冷漠來,心裏不禁覺得好笑,真是個陰晴不定的人。
“我帶我媽去一院檢查。”她仍舊保持著疲憊的語氣。
“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大事,就是媽些亂七八糟的老年病。”
“現在在哪兒?我來找你。”
錢盈盈猶豫了一陣:“我媽……我媽還不知道我們的事,我怕給她說了,她聽風就是雨。”
“不礙事,我們倆的事,遲早得讓家裏人知道。”
她心裏一喜:“那你過來吧。”
站在四十八平米小屋的門口掛斷電話,她拿鑰匙一邊開門,一邊交待道:“媽,這次你可得好好表現,說什麼也得和老沈他家裏人碰麵。
“我說你這孩子真是費勁兒,那垮房一隊離死老婆子家能有多遠,讓那死老婆子上門去見個麵不就成了?非得把我接過來,耽誤老子掙錢!”
“這哪兒能一樣?沒過老沈這一關,見也是白見。我交代你的事,你都記住了?”
“我想想啊……”說著像背課文似地念念有詞,“我一直身體差,你就讓我在老家住著,大部份工資都得寄給我買藥,今年我尤其不好。我不知道你和沈緒平談戀愛的事,既然這下知道了,不如雙方見個麵,了了我的心願……”
“哎呀,孃孃,沒有去接你過來,怠慢了怠慢了。”給沈緒平開門的恰是錢盈盈的媽媽。
“小夥子,這買的都是些啥?盈盈啊,你去拆來給我嚐嚐。”錢媽媽見著沈緒平手裏大包小包的禮物,徑直接過來,大聲吆喝著。
“媽——”錢盈盈的尾音裏打了好幾個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小夥子,我餓極了,”錢媽媽急忙笑著解釋道,“暈車得很,今天這車坐得我,嘔心瀝血的,可惜了我早上吃的那幾個饅頭。”
“快進來,快進來。”沈緒平跟著她進屋坐下,屋子裏像是特意打掃過的樣子,幹淨整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