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1 / 2)

那天下午,沈緒平沒有告訴淨書一聲,徑直去了律所門口,像往常一樣靠在路燈杆子上等著淨書。

他下定決心,無論如何先把自己和錢盈盈的過往交代了,免得因為這件事情節外生枝。他一遍又一遍打腹稿,不時還念出聲音來:“我是和她好過一段時間”

天依舊暗的很早,不多久山城便華燈初上。律所的律師們陸陸續續提著公文包回家去。

“哎,敏姐,書書妹兒今天加班嗎?”看到漂亮女接待從律所走出,站在街道旁拿著小鏡子補口紅,響亮地打一個“啵兒”,沈緒平急忙湊上前去。

敏姐一麵往包裏放口紅和小鏡子一麵抬起頭來,用專業的微笑對著沈緒平:“淨書的男朋友,你怎麼認識我?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書書妹兒經常和我聊起關於你的事。”他愣頭愣腦地模模腦袋。

“哦,原來如此,我和淨書關係是比較好啦。”她套近乎似的笑笑。

“不過淨書幾乎不在我麵前提你,所以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她抱歉地聳聳肩膀。

他來不及不好受,隻顧著向敏姐介紹自己:“不礙事,老子叫沈緒平。”

“你不知道嗎,淨書今天身體不舒服,中午就回去了,一直沒有過來。”

趕上下班高峰期,沈緒平的車像蝸牛一樣在城市的道路間行進,明明從他所在之處距離淨書的家很近,遠不過一座城,他卻覺得隔著幾重山河。

“媽的!”他路怒症犯了,一麵罵娘,一麵狂躁地按著喇叭,與其他司機的喇叭一起雜亂無章地奏響。

他嘴裏包著氣,手胡亂地在腿上摩挲,觸碰到褲兜裏的手機,一拍大腿在心裏埋怨起自己的愚蠢。掏出來撥通淨書的電話,鈴聲響起,但是卻沒有人接聽。一連好幾通,都是這個結果,他心頭不禁浮現出淨書的病容,心生擔憂。

“媽的,不知道病得多嚴重,真的是,怎麼不給老子打個電話?!“

他又想起錢盈盈和淨書住在一起,本想打給她問問情況,免得自己在這邊幹著急,可是一想到馬上要給淨書坦白,不想徒增尷尬,索性強忍了自己的焦急,愣是捱著,跟著柏油馬路上的一隊蝸牛緩緩前進。

他拿出淨書給他的鑰匙,打開房門,卻看見淨書和錢盈盈兩個人正坐在桌上吃飯。兩個人各有心事,什麼話都不說,也沒有一個人招呼自己。他也沒有多想,換了鞋急忙坐到淨書旁邊去。

淨書拿瓷勺子舀著碗裏的清粥,小口小口地往嘴裏送。她看起來麵色蒼白,食欲不振的樣子,格外的憔悴。

他瞟了眼錢盈盈,隻這一眼卻全部落入淨書的餘光裏。

關心則亂,沈緒平顧不得錢盈盈也在場,直接拿手背搭上淨書的額頭,原本試探他人的額頭就是要停頓一陣的,可是淨書沒給她任何停留的時間。她放下手裏的勺子,瓷柄碰在陶瓷碗壁上,發出一聲脆響,她抬起手臂來,手藏在衣袖裏,懨懨地拂開了沈緒平的手。

他心裏有些慪氣,她生病了,根本不給自己說一聲,自己一路著急趕過來,她倒使起小性子來,不過想著淨書生病,脾氣糟糕一些也正常。

“老子去律所等你,結果敏姐說你生病了,你下次還是要和我說一聲。去醫院看過了嗎?是怎麼回事?”

淨書瞄一眼錢盈盈,像奚落一樣對他說道:“你還去律所找我幹什麼?”

“老子有話給你說。”

“什麼話,現在就說吧。”

沈緒平也睨一眼錢盈盈。

“書書姐,我吃飽了,先進屋了。”

淨書不答話,錢盈盈就知趣地離開了。

“現在說吧。”她仍是一臉冷漠,不用正眼瞧沈緒平。可是在她心裏,她真的希望著沈緒平能對她說點什麼,作出充分詳細的論證,也許中間的誤會也就解開了。

沈緒平又望向錢盈盈的臥室,門緊閉著,可他總感覺錢盈盈就趴在那門背後,聽著他和淨書的對話。幾度欲張口,又被自己硬生生把嘴邊的話吞回去。

“書書妹兒,改天吧,今天你生病了,我不想惹你傷心。”他伸手想捧住她蒼白的臉龐,以給她傳遞過去一些溫度。

可是,手伸到一半,淨書就把頭扭開了。

“你要說的事會惹我傷心?”

“可能吧。”沈緒平把手垂下來,略微有些歎息。

他覺得氣氛有些堅硬沉重,對著淨書露出一個討巧賣乖的笑容:“隻要你愛我,就不可能不在意。”

淨書不做反應。

他要坦白了,可是坦白就是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如果說剛才的沈緒平還隻是被告的話,這個時候淨書已經在心裏作出有罪判決。坦白可以減輕刑罰,但是坦白不會給有罪的人一紙無罪判決。更何況,坦白從來就不是一種美德,他對盈盈犯下的罪孽也不會因為坦白而消除。

“你回去吧,我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