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手拉著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
場,長。
沈緒平買一朵白雲一樣的棉花糖,剛遞到淨書嘴邊又縮回手,自己吃起來。
他也在風箏攤邊上停下,像小孩兒一樣請求她的許可,“買一隻風箏”吧,以後得空了,就去放飛風箏。語畢,兩個人都無言,傷感地從風箏攤邊上離去。
他路過買衣服的小店兒,看見肥大的老年婦女的服裝,取下來在淨書身前比劃:“這個和你好搭!”
還非要淨書套在毛衣外麵試一試,淨書無語,穿上身,看著鏡子裏滑稽的自己,嗤嗤好笑。
沈緒平卻一定要自己掏錢買下來,接過老板遞過來的劣質塑料口袋,心滿意足地包起來,扔進背篼裏。
又在鞋鋪挑了一雙大大的男士拖鞋:“記得以後都給老子把它擺在鞋墊兒上。”
路過賣竹編的老頭,沈緒平選了兩個筲箕。
“你還缺這個?”
“你公寓裏筲箕都沒有一個,老子回回做菜都覺得不順手,但是回回都搞忘給你拿過去。”
好不容易等著人家吃完,坐上比蒼蠅小館更髒幾分的小麵館的桌子,沈緒平卸下滿滿當當的背篼放在桌腳,豪氣地大喊道:“老板兒,小麵,三兩一碗,四兩一碗!”
同一桌子的大媽驚奇而又讚許地看向淨書:“妹兒,你有點厲害喲,孃孃我都隻吃得下三兩!”
淨書責怪道:“喂,在外麵我不吃三兩的。”
“哪個說你吃三兩?”雖然有些疑惑,但淨書還是鬆了一口氣。
“四兩才是給你點的。”
沈緒平哧溜哧溜吸著麵條,轉眼瞧著淨書的左手輕扶著碗,便把筷子換到自己左手去,拿右手把她的手捉下來,好像害怕丟了似的揣在自己的懷裏。
桌邊的人有的竊笑,有的豔羨,還有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出了小店,他倆便並肩坐在小葉榕下的條凳上,等著公車的到來。
午間的太陽暖融融的,照得沈緒平手上的凍瘡都開始瘙癢,他伸出手來抓撓。
淨書拿自己的小手按住他:“不要抓,以後會被淨盈嫌棄的。”
沈緒平低下頭,對著她的目光。
“我爸媽都是混廚房的,常年碰冷水,隻要一到冬天整個手都是又紅又腫,春天發癢,我爸忍不住,把手撓得稀爛,我那時候就可嫌棄他了。”
他反握住她的手,第一次,他如此光明正大地、無懼地直視她的眼睛。沈緒平把額頭湊下去,抵著她的額頭,像和三歲的小兒玩著“鬥牛”的遊戲,往前用力。淨書也毫不認輸地與他對頂。
汽車來了,他們倆的身影隨著小葉榕下的一片圍堵混亂消失了。
錢盈盈掛著不甘的淚水一步一步倒回走去。
他們在這裏一起吃麵條,她親眼看見他們低頭耳語、有說有笑,老沈還握住淨書的手。
在這裏,沈緒平把一件又醜又土的衣服塞到淨書的手裏。
他也在風箏攤麵前對著她撒嬌。
他們還在這裏共享一支棉花糖。
……
走出場鎮,邁上公路。沈緒平和淨書手牽手朝她走來,可是卻原地踏步似的,永遠都在她麵前。
他們的嬉戲,他們的打鬧,他們在水田邊捉蝌蚪景像在她的腦海裏交替浮現,揮之不去。
什麼都是假的!
書書姐的退讓是假的,沈緒平對淨盈片刻偽裝的好也是假的!整個世界都是一個容不下她的幻境!
錢盈盈忍不住哭出聲來。
她隻是同時失去了兩個人,卻崩塌了半邊天。
公共汽車上,兩個人打鬧玩笑個不停。
“唱首歌來聽吧。”沈緒平把她鬢間的碎發拂到耳後去。
“你想聽什麼歌?”
“你隨便唱。”
她想想,頭靠著車窗,側臉向窗外,唱出仿佛輕鬆歡快的調子來:
in a little while from now
if im not feeling any less sour
i promise myself, to treat myself
and visit a nearby tower
and climbing to the top
will throw myself off
in an effort to, make it clear to w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