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如此,為何連我腹中骨肉也不放過,那可是你段家骨血!”上官彩雲撕咬起自己的嘴唇,想起腹中那被活生生打下的一團肉,她的心疼的發顫。
皇帝撫了撫自己胸前的長發,冷眼微睨,俊朗如玉的臉閃過嗤笑,道:“笑話,朕已昭告天下,那團囊肉是你偷情胡邦首領的野種,與朕何關?”
上官彩雲低低的笑出聲兒來,麵前這人,相伴十年的結發夫妻,竟然是如此的喪盡天良,可歎自己一心空許,落的如此下場。
見上官彩雲已然沉默,皇帝手一揮,太監見狀,抖如糠篩的從懷裏掏出一小瓷瓶。皇帝接過看也不看,扔到了上官彩雲臉上,隨即跌落在地。上官彩雲抖著手撿起來。定定的看著這瓷瓶。
“念在夫妻一場,朕賜你個全屍。”皇帝這話說的雲淡風輕,仿佛處死的不是他的發妻,而是卑賤的螻蟻一般。
上官彩雲笑出聲,半撐在地上,伸出手指著皇帝,一字一句道:“段錦文。你與上官家,與上官秋茹如此害我,我今世死在你手上。若有來世,我一定把你們斬盡殺絕!”
話音剛落,上官彩雲便仰頭喝下了瓷瓶裏的毒藥。皇帝側過身,閉了閉眼。並未瞧她一下。太監甩了甩拂塵,顫著伸出手觸了上官彩雲的鼻間。手一抖,回過身,澀聲說道:“死了。”
皇帝這才回過身,目光複雜的瞧了那地上死不瞑目的屍體一眼。旋即邁開步子。
“回宮!”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塵緣未了,便不可萬事執著……聲音似真似幻,檀香繚繞鼻尖,上官彩雲猶如置身夢端。
“小姐,醒醒。”一雙小手輕輕推著自己,嘴裏念念的喚著,上官彩雲眨眨眼,眼前模糊的身影躍入眼中,屏氣凝神後,努力的睜開眼睛,眼前景象完全明了,不過上官彩雲卻似尚未回神。
“小姐你這午覺睡得好久,天色不早,我們該回府了。”月兒見彩雲醒來,捧起一邊的衣飾,服侍彩雲起身。
如死水般沉寂的眼睛,在看到盈盈淺笑的女子時,不可置信地失聲低呼,“月……月兒?”月兒不早在自己出嫁前就意外身亡了嗎?!當目光觸到自己伸出的手臂時,上官彩雲不由愣住。這……這根本不是自己那布滿鞭痕刀疤的手臂,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姐,再不回去就錯過晚膳了,下人們還在外麵等呢。”見小姐愣愣看著自己,月兒似有焦急,卻無可奈何的笑了一聲,輕輕拉著彩雲就把衣裳往她身上套。
這一切在彩雲眼裏,那麼虛幻不真實,伸出的手終於撫上那早已深藏記憶的臉龐,月兒一愣,卻任由彩雲這般撫著,月兒臉龐溫潤的觸覺卻告訴彩雲這是真的。麵前的人定是彩雲不假,她蹙眉輕問道:“回家?哪個家?!”
“小姐你今兒這是怎麼了,莫不是睡昏頭了咧!我的好姐姐,快別鬧了,咱們回相府吧。”說著,係好最後一根帶子,月兒挽著彩雲半笑半哄道。
上官彩雲沉默不語。突然在聽到相府二字之時心中除了滿腔的恨意再無其他。十年的付出,十年的心酸,在那瓶鳩毒麵前,一切都仿佛是笑話。
看著彩雲眼中憤然的恨意,月兒嚇了一跳,一向溫柔善良的小姐臉上居然會流露出如此如烈焰修羅的表情,不由喃喃喊出了聲:“小姐,怎麼了?沒休息好嗎?”
上官彩雲回神,看到被嚇壞的彩雲,壓住了滿腔的憤恨,眼波流轉,淺淺一笑道:“月兒,現在是南漠多少年?”
“是——南漠二百一十八年。”月兒奇怪的答道,小手探上彩雲的額,緊張兮兮的問道:“小姐您不是睡迷魂了吧?!”
“二百一十八年嗎?嗬嗬,很好……”不理會月兒滿心的疑惑,彩雲輕輕拂開月兒手,將視線倚在了床桓上。
二百一十八年,她重新回到了十一年前,離她成為棋子的一年前。是上天聽到了她死前聲嘶力竭的祈喚嗎?居然讓她重新回到十四歲,回到了她前世人生悲劇的起點,這一切,真是好極了。
上官彩雲秀美的小臉微微有些扭曲,再抬頭時,已是一陣如沐春風的笑。
“月兒,我們回府。”
“是。”
出了房門,上官彩雲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這是京城外的天波寺的後院禪房,未出嫁前,每月上官彩雲都會到這裏拜祭,為家中的祖母老夫人祈福,對於這裏的一樹一景,分外熟悉。這裏景色頗好,前世的她向來喜愛美景,流連忘返,此刻看來,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