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故人還是回到故人的地方,彩雲,我們出去,去我的宰相府,如今我已經是南漠的宰相,有自己的府邸了,故人既然不忘舊情前來,我自然要好好招待才是,走吧。“莫思淳走到彩雲的麵前,牽起彩雲的手,徑直往外走。
經過段原慎的身邊,彩雲的長裙被風吹起,卷過段原慎的錦袍下擺,兩件衣裳的下擺纏繞在一起,如同翻滾的浪花,彩雲帶著段原慎熟悉的香氣,從段原慎身邊走過,她沒有看段原慎一眼,她的目光,落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要不是莫思淳帶著她,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走出皇宮。
短短的一瞬,段原慎很想抓住彩雲的手臂,告訴彩雲自己為何要迎娶蝶軒,彩雲走的太快,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給段原慎,段原慎看著彩雲在自己的眼前錯過。
纏繞的衣裳下擺,隨著身影的錯開,彼此分開,翻卷的浪花平靜下來。
月色,慘淡,彷如蒙上寒霜。
神情冷漠的段原慎走出淩霄殿,楚良站在門口等著他,楚良見到莫思淳帶著彩雲出來,莫思淳神情凝重,彩雲麵無表情,他驚愕地看著彩雲,他正想上前問候彩雲,被莫思淳一記冷眼阻止,莫思淳的神情好像在說,要是他敢走過來,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一般。
莫思淳是出了名的謙謙君子,文弱書生,白皙的皮膚,溫柔的微笑迷倒無數的女人,此刻他的眼神卻比獵鷹還要凶狠,他一個眼神就可以殺退所有的好奇。
彩雲沒有看到楚良,她什麼都看不到了,自然也是看不到楚良迫切的眼神,想知道若心下落的眼神,她任由自己被莫思淳帶著往前走。
楚良隻能把希望寄托在段原慎身上,不料走出來的段原慎的眼神更加鋒利,就差沒有當場把自己切成十八塊,他心裏很好奇也很心急,卻不敢相問於段原慎,一個太監不小心發出一點聲響,段原慎當場就命人責打太監二十大板,這是沒有有過的事情。
“皇上……”楚良覺得身邊的空氣凝結著寒霜,眾人都是小心翼翼,他也不想惹禍上身,隻是不能不說話,用膳的時候到了,周圍的執事太監都用哀求的眼神望著他,他隻能硬著頭皮上前說道,即使真的挨板子,他的身手好,也不是什麼大事。
“傳朕的旨意,三天之後就舉行婚禮,朕要和蝶軒提早舉行婚禮。”段原慎冷冷地說道,狹長的眼眸漫出點點寒光,那是火焰熄滅之後殘留的光,隻是這種光,拒人於千裏之外,他的俊眸不再有之前的焦灼,代替的是冷漠,徹底的冷漠。
楚良不敢再問,隻能對執事太監點頭,讓執事太監去執行。
天漸漸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鑲嵌著幾顆殘星,大地朦朧難辨,如同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
處於京城僻靜一隅的宰相府,門口簡單地寫著莫府二字,黑漆的大門沉重結實,簡單的裝飾,就連石獅子都沒有,不知道的人,會以為這裏隻是一個小戶人家,莫思淳的性格不慣張揚,他寧願像一個百姓地生活,而不是像一個顯貴人家的生活。
彩雲坐在宰相府的大廳,身上的衣裳依然整潔,頭上的發飾依然美麗,她的姿勢依然端正,她正在莫思淳的注視下,一口一口地吃著早膳,她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剛剛經曆過一場變故,她正不停地吃著莫思淳府裏的點心,她的好胃口讓莫思淳更加擔心。
“你不是擔心我吃光,吃窮你的宰相府吧?身為宰相,不會連這些都沒有吧?要是沒有,我會回到北烈國之後讓孔書奇送來,不會讓你吃虧,放心。”彩雲抬頭看到莫思淳的手握住筷子隻是在碗裏點著,碗裏的東西一動都沒有動,她笑著說道。
“就算你吃光我這裏的東西,也不會眨一下眼睛,你知道我在擔心什麼,彩雲,你……”莫思淳長歎一聲,把自己碗裏的點心全部倒進彩雲的碗裏,然後拿過自己的手帕,折疊成方塊的形狀,為彩雲擦去嘴角的碎屑,彩雲根本就不是在吃東西,而是在吞東西而已。
“哥哥,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我不會自尋短見,我會活得好好,起碼會活得比段原慎好,你放心,你放心。”彩雲一邊說,一邊把點心塞進自己的嘴裏,她隻有不斷地進食,才能掩飾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彩雲,要不,我就回去和皇上解釋解釋,昨晚是我太衝動了,要是我沒有帶著你離開……”莫思淳的話讓彩雲停止了動作,彩雲沒有抬頭,她勉強咽下一塊點心,抬起頭望著莫思淳,莫思淳的眼眸溫婉深情,他願意為彩雲做出任何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