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趙頎在蘇老太的帶領下,提著香蠟紙錢去附近一塊荒坡上祭拜自己的老爹老娘。
荒坡上墳塚不少,村裏去世的大部分都埋在這裏。
兩座墳其實就是兩個小土包,長滿了荒草,墳前連墓碑都沒有,就插著兩塊破舊的木牌,上麵歪歪斜斜的用毛筆寫著兩人的名字和生卒年約,但十多年過去風吹雨淋字跡早已模糊不清。
趙頎和小竹跪在墳前點燃香蠟紙錢,恭恭敬敬的磕頭祭拜。
雖然從靈魂上來說和趙頎沒有任何關係,但從血緣上來說,確是他在這個世界存在的根基。
都說父母在,家就在,隻有離家漂泊的人才會體味到這種對家的眷戀。
一個無父無母的人,注定會是孤魂野鬼找不到歸根的地方。
真正的父母如今已經不能盡孝陪伴。
眼下要想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繼續生活下去,還是要保留這份血緣上的認同,照顧好蘇老太婆,帶著小竹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
一個沒有親人,沒有眷戀,沒有寄托,沒有鄉情的人,即便是能夠出人頭地,內心的孤獨永遠都無法填滿,永遠無法成為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你爹娘命苦,你也命苦,老婆子也是個命苦的人”蘇老太杵著拐杖顫巍巍站在旁邊抹眼淚。
“太婆,這裏風大,我們回去吧,以後我們的生活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趙頎磕完頭爬起來攙扶著老太婆輕聲安慰。
“孫兒說的對,走,我們回去,家裏還有肉,中午我給你燉東坡肉吃”老太婆緊緊抓住趙頎的手。
“太婆也會做這道菜嗎”趙頎驚奇不已。
“老婆子年輕的時候可也是個俊俏人,那時家裏也算富裕,肉吃了不少,你爺爺最愛吃的就是東坡肉,這蘇大學士不光詩寫的好,人品也好,還喜歡做各種美食,這東坡肉就是他發明的”
老太婆在趙頎和小竹的攙扶下一邊走一邊說。
“太婆,我們是哪裏人好像不是茅灣村的吧,這裏似乎就我們一家姓趙”
“我們是從恩州搬來的,那時的官家還是寧宗皇帝,史彌遠專權亂政,你爺爺死後,恩州活不下去了,我就逃難來了慶元府,以前這裏叫明州,史彌遠就是明州人,史彌遠你知不知道”
“昨天聽您說過,是個大奸臣”
“對,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奸臣,這種人死了都該挖出來鞭屍”
老太婆一邊走一邊用拐杖使勁兒戳地麵,似乎想把史彌遠的屍體戳成稀巴爛。
趙頎哭笑不得,“太婆,史彌遠都死了幾十年了,您為啥這樣恨他,是不是我們家以前很有錢,還是當大官的,後來爺爺被史彌遠害死了”
老太婆停下腳步,呆呆的看著趙頎許久之後使勁兒搖頭:“恨他的人多了,你爺爺是病死的,這些話以後莫要再說了”
“是是,孫兒以後不說就是了”趙頎雖然心頭更加疑惑,但蘇老太明顯不想讓他知道其中的內幕,趙頎也便不刨根問底了。
自己姓趙恩州史彌遠
趙頎總感覺腦海中有一些隱隱約約的記憶,但恍惚之間卻也想不到更多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