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還對書畫有研究?”
看著趙頎一進門就搖頭晃腦的盯著牆上的山水畫看的津津有味,吳文英好奇的負手站在旁邊陪看了兩分鍾後忍不住問。
“哦……略懂略懂……”趙頎回過神來抹了一把口水。
這幅畫雖然看起來並非名家作品,但怎麼也算是一幅正宗的宋朝字畫,若是流傳到後世,打底也要賣半個億。
“友自稱不讀書,更沒有學過字畫,竟然對字畫還略懂,反正是閑聊,友何不出來讓老夫也長長見識!”吳文英臉色怪異的開口。
“嗬嗬,覺翁就是詩詞書畫大家,子豈敢班門弄斧,我的略懂,並非字畫本身,而是覺得畫這幅畫的人當時不太高興!”趙頎幹笑幾聲解釋。
“哦~”吳文英臉色更加怪異三分,“都字畫由心,友這麼也並沒有錯,但友又是如何看出來畫畫之人心情不好?”
“覺翁請看,這幅本來是一副山水畫,畫的應該是行旅所見,山水相依,行人於道,無論是山水景致還是行人車馬大部分都畫的還算工整,但若是仔細看便能發現其中有許多地方畫的略顯淩亂甚至隨意,用墨也濃淡不均,由此看得出來繪畫者心情非常煩躁,應該是斷斷續續畫了好幾次才完成,而最後這首詩的題跋似乎又是圖畫完成很久以後才添上去的,字跡清晰幹淨很有力量,但卻與畫有格格不入的感覺……”
“一般人做事,都講究一氣嗬成,這樣才能有足夠的激情完成一幅作品,但這副字畫卻並非如此,因此子推測,畫這幅畫的人當時心情很不好,略有些煩躁,不知道子的對不對?”趙頎從畫上收回眼神轉頭看著吳文英笑著。
“友請坐!”吳文英此時的臉色已經不是怪異,而是佩服,請趙頎入座之後這才歎口氣:“友這番解釋完全入當初所見,老夫畫這幅畫的時候的確心情煩躁不安……”
“原來是覺翁的作品,失敬失敬,子胡言亂語還請勿要見怪!”趙頎頓時有些臉皮發燒的趕緊拱手道歉。
“何來不敬,友這番見識讓老夫自愧不如,當初我與履齋兄去滄浪亭遊玩憑吊韓世忠將軍,歸途於荒野之中遇到流民逃難,想到山河破碎國破家亡,頓時有感而發,回來之後便想畫這一副畫,然而越畫心情越是煩躁,強忍著斷斷續續畫了三畫完之後卻再也不想動筆了,因此這幅畫便丟在了牆角足足半年,有一履齋兄前來喝茶閑聊,言及此事,翻出來便將當初在滄浪亭寫下的一首滄浪看梅題在上麵,這首賀新郎雖然是我填的詞,但卻是履齋兄親筆寫上去的,一前一後相差半年不,履齋兄之心胸闊達又豈是老朽能夠相比,自然這字畫看起來便格格不入……”
“原來是崇國公題的字,難怪看起來有一些鐵畫銀鉤的感覺!”吳文英一番解釋,趙頎這才恍然大悟的再次抬頭看畫,越發覺得字畫更加不協調,就像妓院門口掛了一個精忠報國的牌匾。
古代的文人基本上琴棋書畫都會,隻是看哪方麵更加突出一些。
因此吳文英會畫畫一點兒都不奇怪,古代就連許多打仗的將軍統帥除開會提著刀槍殺人之外,許多提著筆也能寫字畫畫,而且還有許多非常厲害,比如嶽飛,比如文祥,甚至後世新中國大量的開國將帥,一樣會詩詞書畫,而且都很厲害。
宋朝的字畫雖然後世流下來的並不多,但終歸還是有好幾百幅的規模,真跡趙頎沒親手接觸過,但影印翻拍臨摹高仿的還是見過不少。
吳文英這幅畫從品質上來還是非常不錯,布局合理,山水人物都畫的非常到位,唯獨就是筆法有些淩亂,用墨也濃淡不勻,看著像界畫,但其實很多地方畫的很抽象,帶有非常明顯的潑墨山水痕跡,由此可見到了南宋末期,無論詩詞書畫都已經開始嚴重的走下坡路,士族心情混亂,再也沒有了北宋時期文人雅士的那種豁達與閑情逸致,詩詞書畫也越來越消沉,沒有了北宋時期的意境和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