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你可以出獄了”獄警不帶感情的聲音在監獄陰暗逼仄的走廊裏回響,宣判著自由。
林染已經換下囚服,她穿著五年前進來的那套衣服慢慢地往外走。
走出大門,外麵是個溫柔的黃昏,夕陽迎麵而來,仿佛要曬幹她一身的黴氣。
五年了。
林染站在金色的夕陽裏,不太適應地微微眯了下眼睛。
倚在寶馬車旁的宋致遠看見她出來,立即收起手機,欣喜地迎上前:“染染”
眼前的女人幾乎瘦成了一道影子,五年前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鬆鬆垮垮,迎風而動,胸口那攤血跡早已幹成了黃褐色的一攤。
過往的罪孽,昭然若揭。
林染卻沒看他,眼神茫然不安地四處尋找:“孩子呢你不是說,會帶他一塊兒來接我”
宋致遠不敢看她的眼睛,支吾道:“染染,我們先回家”
“我的孩子呢”林染隱隱預感到什麼,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尖銳地逼問,“宋致遠,我的孩子呢”
宋致遠被逼得沒法子。
“他死了”他也很不好受,無奈地告訴她真相,“染染,孩子送到我手上的時候,就已經是個死嬰了。我怕你想不開,一直沒敢告訴你”
死了
林染手腳冰涼,僵在當場。
當初獄中產子,她在鬼門關裏走了一遭,丟了半條命才把孩子生下來,她隻匆匆看了他一眼
“不可能不可能”她突然想到什麼,像是抓住了一線生機,“肯定是他,是他把孩子帶走了對不對他是孩子的爸爸,他一定會把他照顧得很好的”
宋致遠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誰,神色一下子就冷了。
“林染,你清醒一點”他捏著她單薄的肩膀,壓著怒氣,“莫斯年壓根就不知道這孩子的存在你坐牢的這五年,他對你不聞不問,難道你還對他抱有幻想”
“你閉嘴”她猩紅著雙眼,壓抑著心底的情緒,猛地推開他,“莫斯年他說過,會等我出來的”
宋致遠冷笑:“那你今天出獄,你看你那位好老公出現了嗎”
事實擺在眼前,可眼前這女人卻倔強到底。
林染抿著唇,眼神清冷執拗:“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
言外之意,與他無關。
“好好得很”
這個榆木疙瘩死心眼的女人宋致遠氣得隻想甩手走人。
可他還沒來得及轉身,身後一陣刺耳的急刹聲。
一輛藍色的寶馬停在他們麵前,車窗放下來,露出女人保養得當的臉。
宋致遠一愣:“江姨”
江毓秀摘下墨鏡,雙眼浮腫微微發紅,擺明是哭過。她的目光越過宋致遠,望著他身後的林染。
“你爸想見你。”
林染諷刺地笑著,眼神很涼:“親爹想見我,讓後媽來林天華他自己人呢”
“在icu。”
“”林染表情一僵。
宋致遠知道這種場合,他在不合適,先離開了。臨走前他把新買的手機塞給了林染:“裏麵插的是你以前的電話卡。”
林染上了車,想到孩子,心髒疼得滴血,連呼吸都帶著胸腔在抽痛。想要溢出眼眶的淚水被她狠狠地逼了回去。
她不能哭,她的父親現在還需要她,她更不能讓跟前的江毓秀看了笑話。
半個小時後,聖和醫院。
江毓秀先去停車,她告訴林染病房號,林染獨自前往。
她站在病房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格,靜靜地看著病床上的男人。
他好像老了十幾歲,頭發幾乎全白了。
林染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推開門,哽咽地喊了一聲:“爸爸”
林天華顯然沒料到林染會突然出現,愣了好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