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娘抬頭打量起來, 眼前的男子生得如畫上一般俊朗, 是她從未見過的好看, 但眉宇之間卻有一股威嚴, 讓人不敢靠近。
但蘭娘是什麼人呢?她死人窩裏都住過, 差一點就餓的吃人肉了, 哪裏會怕活人?
見陸吟朝氣質不凡, 穿的衣裳戴的玉佩也都很好,蘭娘心裏琢磨著這人肯定不會是普通人,心裏忍不住有些雀躍。
她早已看膩了村裏那些不修邊幅胡子拉碴的臭男人了, 做一個男人,就該做眼前這種男人。
蘭娘也沒有糾纏,大方地笑道:“那行, 你們是剛搬來的吧?以後要是有啥事兒, 隻管去喊我,咱們都是一個村的, 不怕!”
陸吟朝低低地嗯了一聲, 繼續研究該如何做玉米麵窩頭, 恰好碧羽出來了, 趕緊地接過了活兒。
這天午飯就是窩頭加炒青菜, 令言讓碧羽跟瑞琴也都坐到一起吃飯, 她倆推辭半天,最終還是沒有一起吃,而是在旁邊的小桌子上吃。
看看兩個桌子都是一樣的飯菜, 碧羽有些著急:“夫人, 您現在懷著孕,總吃這些東西也不好,不如咱們想想法子吧。”
陸吟朝開口了:“法子肯定是有的,咱們帶的有銀子,隻是這裏物產不夠豐富,魚肉之類的也不好買,今兒去村子裏問問誰家的雞肯賣,到時候買兩隻雞來給言兒吃。”
有雞吃自然是好,尤其是村裏的雞可都是土雞味道很香,營養也非常好。
然而等到了下午,碧羽拿著銀子出去溜達一圈,卻發現很多人家裏不願意賣,畢竟那些雞是留著生蛋的,若是賣了哪裏還有雞生蛋?
最終,以正常價格的三倍買下了一隻雞,碧羽回來的時候一邊殺雞一邊恨恨地說:“夫人,咱們要不自己養雞吧!我跟瑞琴學著養雞,自己養的雞想吃幾個吃幾個!”
她身上已經換成了粗布褂子,蹲在地上殺雞,完全沒有了在京城時得體的樣子。
若是碧羽沒有跟著自己出來,她會一輩子細皮嫩肉的,哪裏輪得到親自殺雞呢?
她嫁的人也不會是下人,而會是個還不錯的小官,為給人做正妻,每日喝著清香的茶水掌管一大家子。
可是現在一切都沒有了,令言有些難受,衝碧羽笑了笑,慢慢地回到了臥房。
陸吟朝正在寫東西,瞧她進來了,趕緊去扶住她。
“這裏不比京城,許多事都不太方便了,苦了你了。”
他聲音裏都是心疼,令言搖搖頭:“我知道,咱們須得低調一些,隻是咱們苦也就罷了,孩子們,碧羽,瑞琴,他們都是無辜的,卻要跟著咱們一起苦……”
陸吟朝把她摟在懷裏:“如今皇上定然在暗中找我,若是咱們太過張揚,被找到是很輕易的事情,言兒你放心等你生了孩子身子恢複好,咱們就往南去,雲川一帶風景好,美食多,很適合養老生活,且那邊地廣人稀,咱們若是化名之後皇上也追查不到。到時候再做個小生意,至於碧羽跟瑞琴,她們與你情分深厚,若是不肯回京城,依她們的姿色,嫁個不錯的男子也不是不行。”
令言吸吸鼻子,忽然笑道:“你也覺得她們長得不錯?但怎麼從來沒有想過收為通房?”
京城裏當家主母的陪嫁被收為通房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在陸府卻根本提都沒有提。
“你怎麼總是一門心思地希望我有什麼通房,小妾,言兒,我懷疑你是不是更喜歡女人?”
這是什麼話?令言急了,趕緊否認:“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會喜歡女人!”
見她不再瞎說了,陸吟朝才罷了。
“這屋子租下來住也不是個法子,萬一哪天人家不想租給咱們了都是問題,我是想著還是買下來較好。”
令言有些惆悵:“買下來是好,可是咱們目前沒有地,許多東西都要添置,孩子們慢慢長大也都需要花錢,咱們在鄉下也沒有什麼賺錢的法子,娘給的銀子隻怕還不夠……”
她說著說著眼睛一亮:“但是咱們身上的首飾隨便一件都很值錢的,這個倒是不愁了。”
陸吟朝摟緊她的肩膀:“如今首飾不能賣,否則被人追蹤到了就是一件麻煩的事情。但你也別擔心,我有其他的法子,你瞧。”
他把自己方才寫的東西拿出來,打開一看是一副龍飛鳳舞的字,但卻完全不是陸吟朝往常的風格。
“這……”令言眯起眼看了一會,忽然驚喜:“這是容之的字!”
容之是當朝有名的書法家,他的作品非常地多,因此價格不算特別貴,流傳到了全國各地。
“容之的字假貨非常的多,但因為他的字體通俗易懂,即使是假貨也有許多人買回去研習,尤其是這種閉塞的地方,容之的字非常好賣。回頭讓村裏人帶去縣城裏把這字給賣了,咱們也就有錢花了。”
陸吟朝聲音淡淡的,不起不伏,令言忍不住墊腳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
“你太厲害了!”
在這種環境下,還能有這樣的本事,她確實想不到還有其他人。
陸吟朝吻了下她的頭頂:“跟了我,我就盡力不讓你委屈,你是我的人,我會想法子照顧好你。”
其實在村裏住幾日,令言心態反倒好起來了,她如今懷著孕心情容易起伏不定也正常,但看著村裏也有其他懷孕的女人大著肚子下地幹活,她就覺得人生其實也就那麼回事。
怎麼過都能過下去,隻是看人的心態而已。
陸吟朝待她非常好了,他如今每日除了會寫一會兒東西之外,還會主動做些家裏的瑣事,其實他從未做過這些事情,現下碧羽跟瑞琴也不需要他做這些,但陸吟朝卻很喜歡做,他給令言洗頭發,幫著喂孩子,給安哥兒洗澡,並且很享受這樣的生活。
人在高處站得久了,自然是會覺得另外一種生活很稀奇。
令言是打算得買下一塊地,他們在這至少得住個三兩年,能種幾茬地自己吃的糧食也就不愁了。
陸吟朝出去逛了一圈,回來之後卻愁眉不展,他逡巡了半晌,令言正在縫衣服:“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