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恒王被劫後又過了三日, 武帝一直沒能找到人的下落, 就連蛛絲馬跡也沒有, 讓他幾乎是按捺不住跟太子攤牌。
但想到還有十日不到就是自己的生辰, 這個時候不宜讓藩王們知道父子不和, 隻能一忍再忍。
趙樂君在公主府時時觀察著朝中動態, 發現都沒有知道人恒王在去封地的路上失蹤, 對太子所言已經信了十分。
至於東宮內的太子,該上朝上朝,該吃喝吃喝, 生活得極有規律,完全不受此事影響。
相比於太子的淡定,劫走恒王的霍廷一眾就有些難熬了。
恒王一開始誤會成是帝王派人來接他, 一路去的方向也是往洛城不假, 甚至在下榻的地方聽到熟悉的口音,知道自己果然就回道洛城。可後來他觀察發現, 這些人不太像是帝王派來的, 找著事由發了頓脾氣試探, 在對方不耐煩拔刀威脅中恍悟。
然而在這個時候知道已經晚了。
恒王就開始耍起他皇子那套的脾氣, 一日三餐不滿意就開砸和罵。在試探中發現對方根本不會要自己的命, 更是肆無忌憚, 對那些坑騙了自己的頻頻打罵,讓負責照看他的幾人氣得七竅生煙又毫無辦法。
“他娘的,再讓他鬧下去, 老子真要忍不住抽刀就哢嚓了他!”
一個滿麵絡腮胡的壯漢臉色發青, 聽著恒王不知哪裏學來罵娘那套,快要被一口氣給慪死了!
他身邊另外一個三角眼的漢子也快忍無可忍,看著屋裏唯一個桌案也被恒王哼哧哼哧抬著扔出來,額頭鼓起的青筋都快要爆開。
在見到恒王伸手遠遠指著他們繼續罵時,視線掠過少年還稚嫩的臉龐,突然陰測測一笑,舔了舔唇說:“且讓他再鬧著吧,晚上將軍會過來,征得將軍同意,我們就給他上藥,讓他睡個幾天安靜一些也好。”
他們知道恒王就是紙老虎,現在動不得,可是事成之後呢?
一個毫無勢力的皇子,還算是個美少年,到時還不是任人魚肉?!
屆時,他們再好好把這幾天受的氣給泄了。
絡腮胡壯漢見他突然發笑,罵了句:“你他娘是被他罵傻了,還能笑得出來。”轉眼就看到同伴等著恒王那淫|邪的模樣,霎時明白是在想什麼了,視線再一轉。
那個站在走廊上,氣得臉頰都嫣紅的少年,細皮嫩肉,比許多小娘子都俏。他也跟著露出了笑。
恒王白日鬧騰,到了晚上吃過一些肉和麵食,就困得早早睡去。
昏暗的庭院突然亮起一陣火把,沉穩的腳步聲自廊下走過,然後停在安靜的屋子前。身披鬥篷的男子側耳傾聽片刻,就又越過到前邊一處更為僻靜的院子。
那著鬥篷的男子正是白日就偷偷潛入洛城的霍廷。
前兩個月他才被帝王喚進洛城,受了極大的侮辱,如今帝王大壽,仍是讓他出席,就是拉他這猴給其他武將做敲打的。
在劫到恒王之前,他一直鬱鬱著,恨帝王果真無情到這程度,非得讓他顏麵威望掃地。劫了恒王後,他就期待帝王的大壽快些來到。
“將軍,已經過了約定時間了,那個人會來嗎?”
絡腮胡壯漢小心翼翼打量霍廷的神色,在那深邃的眉眼中見到一絲焦慮,很快就閉上嘴。
那個一直聯係他們,讓他們順利把恒王劫走的公子,從未在他們跟前出現過。
他們做的都是把腦袋栓的褲腰上的事,為了更為謹慎,自然是要求要見人。
那人也答應得爽快,約定今日入夜,就在關押恒王的所在會麵,並且他會獨身前來。
霍廷把恒王關押到洛城裏,是打著誰也想不到失蹤的恒王就在天子腳下的算計,也是方便日後行事。那個人約在這裏見麵,讓他詫異又緊張。
詫異那人應該是本就身在洛城內,緊張那個人會不會乘機會把恒王奪走。
再三考慮後,霍廷認為那個公子不會奪走恒王。
要真把恒王弄走,他根本不必要讓自己的人先將人攥手裏,二來是在洛城裏傳出打鬥,被發現他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富貴險中求,霍廷就那麼咬牙來了。
但現在已經過了約定時間,還沒有見人,霍廷就又覺得不安。
他沒有除下鬥篷,在屋裏靜坐了片刻,就焦慮的站起來在屋裏踱步。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在他都快要熬不住,準備撤離的時候,外邊終於傳來腳步聲。
腳步聲清晰不雜亂,隻有那麼兩三個人的樣子,他當即就走出屋,在月下看清楚了來人毫無遮擋的麵容。
——怎麼會是他!
霍廷腦子一懵,下刻是下意識先把腰間的劍拔了出來!
月下的年輕公子見到他如臨大敵的模樣,撲哧笑出聲,簡素的衣袍在夜風中翩然,打趣地朝霍廷道:“霍將軍著待客之道,可真叫人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