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路向前,走了約莫五十步的樣子,果然看到左手邊有間矮舊的房子,門前擺著一張攤位,上頭是各色棉麻布匹以及針頭線腦。
攤子後麵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女人,正低頭忙著手裏的針線活,不出意外這應該就是那“翠香閣”老板所說的黃阿婆了。
隻是這女人雖然乍看上去樣貌有些滄桑,但身材卻還挺拔,並非想象中的臃腫老婦。
再仔細瞧瞧其實她並不甚老,充其量也就五十來歲的樣子,而且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位挺標致的姑娘,叫她阿婆未免多多少少有些奇怪。
顧洛凝上前問道:“這位婆婆可是姓黃麼?”
那女人恍若未聞,仍然低頭縫著手裏的衣服。
顧洛凝又叫了一遍,她這才反應過來,見麵前站著一對俊美無雙,氣度非凡的男女,不由得吃了一驚,趕忙放下手中的活計,略顯慌張的說:“老婆子確是姓黃,兩位客官有啥吩咐?”
顧洛凝看了一眼瀾修,然後將那二兩銀子遞上去道:“婆婆,我不懂針線,麻煩您幫我縫兩條月事帶好嗎?”
黃阿婆卻不伸手去接,口中說道:“姑娘說笑了,我這裏都是些尋常布料,那東西又費不了許多,便是縫上百條也不用二兩銀子,若不嫌棄,老婆子這便縫兩條相送也無妨,怕隻怕姑娘瞧不上眼。”
顧洛凝直接將銀子塞到她手裏,直言自己很急,沒那麼多講究,隻要能用就行,反正這東西常用常換,大不了以後都來找她縫就是了。
黃阿婆聽她這樣說,隻好答應下來,將兩人請到屋子裏坐下,又泡了茶叫他們稍等片刻,自己則取來一匹尚好的棉布拿到外麵的布攤上,開始裁剪縫製。
顧洛凝當然沒辦法坐,於是朝四下裏張望起來。
隻見這間並不大的屋子裏除了床鋪、灶台和桌椅外,其他地方幾乎都堆滿了布料,房間的後牆上還有道門打開著,可以看到外麵是個小院子。
瀾修呷了口茶,似笑非笑的說:“隻顧四處瞧什麼,你雖貴為公主,但女兒家哪有不通針線的?現今大好的機會擺在麵前,還不快些拜師學藝?以後自己做那東西便不用這般難堪了,又可省卻不少銀兩,學得好了還能親手幫本王裁製衣衫,那才像話。”
顧洛凝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雖說這時代縫縫補補的事情往往會和“賢良淑德”四個字聯係在一起,但多活了一世的顧洛凝顯然對此毫不感冒,這輩子在大夏國皇宮裏胡亂做那件簡易“文胸”更屬於破天荒外加窮極無聊。
想逼著我學什麼女紅針線?別開玩笑了,本姑娘可是肩膀上扛著兩顆“花”的特勤隊警督啊,兩顆“花”!
與其那樣,顧洛凝甚至寧願挖空心思在這個時代發明帶“天使之翼”的衛生巾。
她當下索性別開頭不去理他。
就在目光轉移的那一瞬間,她忽然發現旁邊的桌角下堆著一卷黑色布料,上頭已經落了不少灰塵,但搭眼一瞧便知道與這房中的其他布料全然不同。
出於好奇,顧洛凝下意識地伸手拂去灰塵,然後在上麵摸了摸,隻覺得那料子的質地觸手細膩,光滑柔軟,絕對不是棉麻一類的粗布,倒有幾分像是綢緞,但又不敢確定。
她接著又輕輕拉拽了幾下,發現那奇怪的料子竟還富有彈性!不禁更是詫異了,當下又加了幾分力道,那料子馬上又被拉伸了寸許,把手一鬆,登時便縮了回去,而且毫無變形起皺的跡象。
顧洛凝心頭一喜,萬萬料不到這時代居然能找到如此上佳的彈力麵料,雖然肯定不如前世警隊專用的那種加入了特殊纖維可以防割、抗衝擊的戰鬥服好,但如果能以它為基礎,另在膝、肘、肩、背、胸腹等要害處輔以硬牛皮防護的話,那不就是一件相當完美的……
顧洛凝的唇角泛起笑意,一個大膽的設想瞬間浮現在腦海裏。
瀾修問道:“你這蠢女人隻管盯著這料子,怕是又想到什麼古靈精怪的主意了吧?”
“要你管?哼!”
顧洛凝嗔了一句,走到門邊將黃阿婆叫了進來。
“這兩條月事帶還差少許便縫好了,姑娘再稍等片刻。”
“婆婆誤會了,我是想問這塊料子而已?”顧洛凝說著就拿起那卷黑色布匹放在桌子上。
黃阿婆道:“哦,原來姑娘是問它,這料子是城外山裏土蠻所產的烏蠶絲與青蛛絲混織而成的,我老婆子也不知該算什麼料子,倒是那些土蠻都管它叫作‘尼頗’,用咱們中原人的話講就是黑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