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漠。
冬日的戈壁灘仍然是一望無際的黃色,凜冽的北風刮在臉上像刀割般生疼。
洛城孤零零的矗立在空曠無垠的碎石黃沙中。
而此時在它的四周,豎著大大小小數不清的氈帳。
那些都是圍城的沙戎人搭建的。
他們根本沒有列陣攻城的意思,也似乎根本不怕城裏的周軍會突然衝出來。
雙方似乎就像是在比耐心,看誰忍不住先出招。
城牆邊上,累累白骨猶在,甚至還可以看到一片片早已發黑的血跡。
那都是不久前那場屠城慘劇留下卻還未及清理的,而現在一旦城破,相同的事情將再次發生。
這座西北唯一的城池已經被團團圍困了二十餘天,但大周的青色龍旗卻仍在城頭高高飄揚,數千守城將士也在嚴陣以待。
因為他們知道,晉王殿下親征的援軍很快就要到了,現在正是咬緊牙關堅持的時候。
而這時,在城外最大的那座氈帳內,一群袒胸露臂的沙戎貴族正聚在其中飲宴。
烤肉美酒,觥籌交錯,歡聲笑語,氣氛甚是熱烈。
坐在正中主位的是一個身材粗壯,麵目醜陋的男人,他便是不久前奪位成功,當上新單於的旭莫兀。
而緊挨著坐在他旁邊的那個人神情陰鶩,一身中原服色打扮,正是前些日子還在邊鎮客棧搶食的石琅。
隻見那旭莫兀灌了一大口酒之後,重重將杯子在桌上一頓,帶著幾分醉意粗聲道:“石琅,咱們每日隻在這裏喝酒吃肉,身上都快閑出病來了,倒不如及早攻城殺個痛快,再搶些中原女人回來玩玩。”
石琅拱手笑道:“大單於不必著急,要想殺個痛快,弄些女人來玩,還不容易?隻要咱們在這裏擊潰周軍,然後直搗建興,那宮裏的美貌女人還不都是大單於和各位狼主的!”
旭莫兀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道:“你說的倒是不錯,可現在卻又讓本單於對洛城圍而不攻,這樣何時才能擊潰周軍,直搗建興?”
“周軍詭計多端,大單於難道忘記上次慘敗的教訓了麼?”石琅撚著手中的酒杯道。
此言一出,包括旭莫兀在內,所有的沙戎貴族都不禁臉色一變。
山穀中千餘名周軍拚死抵擋數萬騎兵的血戰,其後在攻打那座簡易城池時那些可以瞬間將數十人燒焦的火彈,以及最後在沙漠中被周軍幾乎兵不血刃便全殲,連朱邪天心都被生擒的追逐戰。
周人的確詭計多端,而且這種狡猾彌補了他們在真實戰鬥力上同沙利騎兵的差距,甚至使雙方的實力對比完全顛倒了過來。
現在想起上次那些戰鬥的場麵,反而是勇猛無敵的沙利騎兵感到有些心有餘悸。
隻見石琅端起麵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後繼續道:“嗬嗬,大單於也不必擔憂,請聽末將細細道來。那些周人既然不肯堂堂真正的交鋒,非要使些上不得台麵的詭計,咱們也沒必要與他們硬碰硬,此戰咱們便與那些周人鬥一鬥智,且看到底誰厲害。”